苏朵第五次转过身来,用比窦娥还要哀怨的语气唤我,“墨宝——”
曲折幽怨,比万物生还要空灵。
我埋头在作文纸上认真写字,“如果还是那件事,免谈。”
“墨宝,我帮你打一周的热水好不好?”
手指顿了顿,我低下头继续写。
“两周。”
我填完最后一个格子,慢悠悠抬起头来,“朵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不对盘。”
“白墨宝,说吧,你到底是答应呢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苏朵急得直喊我大名。
“好吧。”我无奈叹气,“如果有什么刺激场面出现,你可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苏朵大手一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了脸皮套不着狼。”
我撇撇嘴,上课铃响起,教室外的人三三两两进来。我侧过脸,看江城翩然落座。我朝他狗腿一笑,他动了动嘴角。
我正回味着这堪称温暖的笑意,头发被人用力揉了一把,我愤愤然转过身去,“方清砚!”
方清砚似笑非笑的看我,就算拿了放大镜瞧也找不出他身上有苏朵说的那种魅惑的气质,厚脸皮还差不多。我白他一眼转过身去。
放学后背着包场取车。操场没弄塑胶,春日风大,刮得人满嘴的沙子。我紧了紧衣领,秉承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一把拉住了方清砚的自行车把。
“有事?”方清砚拿捏着调子。
我眯着眼睛不说话,径自把折成心形的信纸往他怀里塞。方清砚一时竟蒙了,手忙脚乱的接过去。
任务完成,我背过身冲远处张望的苏朵打个手势,开了自行车锁往外提车。推着车子走了没两步,方清砚在身后喊我。
“墨宝,这信是谁的?”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反正不是我的,你看了就知道。”
他绷着脸,把信扔进我的车筐里,说,“这么俗气的东西,你自己留着慢慢看。”
信拆都没拆,一颗红心向夕阳,孤苦伶仃的躺在车筐里。苏朵从远处推着车子过来,渐渐停下,微笑僵在脸上。
“方清砚,你至于么,不想看的话还接过去做什么。”我拨开他按在我车子上的手,冲苏朵仰头,“朵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难得聒噪,苏朵扑哧一笑,“墨宝,你的笑话真冷。”
我空出一只手来拍拍她,“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
苏朵反而笑得欢畅,“得了吧墨宝,不知道的还以为失恋的是你呢。我早知道的,不过就是侥幸试试,谁不知道——”
是啊,谁不知道,方清砚喜欢的人是林亦然。一个厚颜一个高傲倒也是绝配。
分开的岔路苏朵问我,“墨宝,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方清砚。笔墨纸砚,怎么说你俩也是一家子,你们这对竹马青梅怎么整日里跟仇人似的。”
我皱起眉,“谁跟他一家子,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苏朵叹了口气,“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明天见。”
心不在焉的跟苏朵道别,我骑着车子暗暗咬牙。想当年我爸跟方清砚他爸一度迷恋国画书法,所以赶着出生的我们很不幸就取了如此大俗大雅的名字。
白墨宝,方清砚。笔墨纸砚,我有些惆怅。
傍晚风里传来清脆的车铃声,我迎风将车骑得飞快,惊起路旁栖落的灰色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