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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故旧

“老爹,你真的没有记错?你在好好想想。”

“就这。”

玉草与老爹二人站在雕栏玉砌如小城堡般气势恢宏的大府门前,镶铜朱红大门两侧丈高石狮昂然而立,鬃毛飘扬,双目如炬,精雕细刻下的显得那般栩栩如生,即便是静立不动也带着百兽之王的披靡之势。

看着朱门上那巨大牌匾中的烫金大字,虽然她不认识,但那“府”字还是知道的,但凡那些院、府、宅、等权贵居所都不是她们能去的,玉草真的越来越觉得老爹病得不轻,用复天佑经常骂人的那个词来说便是神经病。

总督府衙门前早已挤满了无数华辇,装潢别致的马车上那些身穿明艳华美服饰之人,一看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然而此刻却都聚集在了府门之外。她忍不住狐疑的指着那些被侍卫阻拦不得入内而一脸激愤的贵人们,“你确定咱们能进去找你那位朋友。”

酒鬼老爹沉默了半晌,“不能。”

“……”玉草一阵无语。

“他会出来接我们。”

玉草翻了个白眼,想着老爹现在要么不说话,说话说胡话,这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得赶紧想办法带他去看大夫才是。

“我们要求见总督大人,你们凭什么拦着?”一辆打着远扬镖局名号的马车上下来了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大汉,只见那满脸胡须,虎背熊腰的大汉人未落地,偌大的嗓门已经开始嚎了起来。

“总督大人公务繁忙,此时不便迎客,各位若有要事相询,可以发请帖送至萧府内,自有人会禀告,总督大人若得空闲定会诚邀相汇。”面对门前这些氏族门阀的大人们,堵于门前的侍卫们丝毫不怯,为首侍卫看着众人,淡漠着道。

“我等不是来拜访闲谈,而是来检举的,你们快快通传总督大人,若在阻拦,休怪我等硬闯。”一名富商模样的瘦削男子开口道,被两名小侍卫阻拦,显然已经很不耐烦。

“大胆,你当此处是何地?你说硬闯便能硬闯?信不信我现在就以蓄谋造反的罪名逮捕你?”身为总督府侍卫,面对名流富商底气依然很足,一番叱喝,那瘦削男子脸色一青一红,显是怒极了,然而面对蓄谋造反这等罪名,他还是没有胆量去挑战的,胸中一口恶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好大口气,上善郡商行商会十几位代表前来有要事求见总督大人,你们这小小的侍卫即不招待,又不通传,将诸位堵在门外,如今还想私自下令抓捕我商行商会各路代表,究竟是我等诸位谋反,还是你们想谋反?耽误了大事,上善郡来年的财政收入有所闪失,你们可担待的起?”女子话语如黄莺动听,虽是在斥责,但那悠扬婉转,如歌似水的声音却是清澈动人,不娇媚,不凌人,却也不是江南女子那种柔若无骨的酥媚感觉。

一众华贵车辇中,有着一辆可谓是富丽堂皇的马车,其上之人至终未曾露面下马车,见久持不下,那女子此刻终于开口。两名侍卫看那马车上所刻代表着商行商会外圆内方的铜板标致,顿时不敢胡乱发话,知道马车内坐的大人物定然是重量级的。

“各位大人,总督大人辰时有令,今日公务繁重,实在是无暇脱身,下令我等除非有圣旨到,否则无论任何人等前来求见都不得叨扰,我等实属秉公办事,非有意阻拦,还望各位体谅。”

在场皆非普通人,顿时听明白了其中所包含的能量,能让执掌上善郡且身兼兵部尚书的总督大人无暇脱身,甚至唯有圣旨才能情动的公务,那定然是国家大事。相比较下,他们前来指告萧少爷在城门恶性敛财阻挠商行商会通关,耽误生意的恶行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众人面面相觑,互视一眼,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这些忍了许多天终于联名上奏的商行商会代表们本打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总督大人将萧少爷的护城门一职摘去,然而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的来了,却被堵在了门外一上午,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看来是得咽下去了。

有些人摇头叹息,有些人甩袖便要离去,但更多的却是不甘的留在原地,目光纷纷望向那辆如鹤立鸡群的华贵马车。现场沉默许久后,只见一只如玉白皙的手臂从车帘内探出,将一块青铜制的腰牌递给了马夫,马夫双手郑重接过,随即举起亮于众人前,“我家小姐有事求见总督大人,还望二位劳烦通传。”

只见青铜腰牌上刻着“户部”两工整方正的楷字,两名侍卫眼一睁,作为总督府护卫,怎能不知道这腰牌来历,他们总督大人腰上也挂了一块,不过上面写的是“兵部”。

二人眼神交流了一阵,在衡量着究竟是圣旨能量大还是身临总督府大门外,手持户部令的大人能量大。二人尴尬一笑,显然是探讨不出什么结论,一人转身便进了府内,看来是要通传去了。

此令一出,商行商会在场的代表们纷纷炸了锅,本以为车内之人是商行商会高层来人,没想竟然是户部来人,一些自持身份未曾下马之人也都闻讯急忙下马向着那辆华贵异常的马车大步行去,准备开始套近乎。天下财帛委输、军政、民政、税收、农田等国家财政皆为户部管控,这些追逐财富的商人们见到了户部令等同见着了他们的祖宗。

玉草很是好奇,那辆华丽的马车里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一直躲车里不见人,只拿出一块牌子就把那侍卫惊走了,而那些先前一个个自视甚高的商人们此刻都跑那华贵马车前点头哈腰恭顺的似孙子般模样,她心想着难道是公主什么的?看着老爹依然一副木讷的表情站在那,“老爹,看那车里那么厉害的人都进不去,咱们就不吹牛了,小草肚子好饿,咱们吃点东西去吧。”

就在这时,一名年约七旬老翁从府内行来,众人见着此人纷纷躬身行礼,而那于车内一直未曾露面的也在马夫将车帘掀开下露出了真容,一席洗蓝色长裙不带丝毫点缀,桃李年华面容清丽的女子座于软塌间,向着那七旬老翁微微俯身行礼。

“原来是墨大人的明珠爱女,不知墨小姐远临上善,有所怠慢还望海涵,我这就命人设宴替墨小姐接风。”七旬老翁抱拳呵呵笑着,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慈祥之色。

“庞老将军严重,小女子不请自来已是不该,怎能劳庞老将军费心。今日前来拜访总督大人,是有要事相商,不知总督大人何时能有空闲。”

“墨小姐此番前来,是代表着个人还是代表王都方面而来?”庞老将军捋了捋胡须,笑容可掬的看着墨凌音,仿佛要看穿了她的来意一般。“若是为商行商会之事而来那请放心,老夫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可墨小姐若是为王都的事而来,恐怕就得总督大人才能做主。”

墨凌音浅浅一笑,“小女子作为天下商行商会代表成员,替在场各位大人讨公道,维护各路商行商会利益那是自然,但小女子今日是特来拜访总督大人的。”

庞老将军眉毛一挑,果然是为了王都之人那事而来,他笑容收敛,苍老的脸庞正色下,将是暮年仍有悍勇之气,“墨小姐,赎老夫直言,您若为那事而来,还是请回吧,此事涉及国之根本,即便见了总督大人,恐怕也不是你能够左右。”

在场众人不傻,听着二人好似打哑谜似得交谈,暗地里都开始抹汗,这谈话都涉及到了国之根本了,感情原来不是为了替他们主持公道,而是为了王都之事来了。在场不过是些商人,和官府朝廷打交道也仅限于表面的财政要务,涉及权谋之说,他们还没这个能力。

“原来这位老爷爷不是那个什么总督大人,不过看起来很威风凛凛呀。”玉草和老爹站在不远看着,就好似吃瓜群众看热闹一般,听不懂也要讨论几句。

“走吧。”酒鬼老爹看着那庞老将军,拉着玉草道。

“去哪?”

酒鬼老爹微微一笑,拉着玉草便往总督府大门前而去,走到近前,有人开始狐疑的看着这两乞丐般的父女,从一些富商们身边路过时,那些人好似见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躲开,还不住开口骂了句哪来的老乞丐。

当要靠近大门时,所有人这才注意,二人这是径直的向着总督府走去,有人开始警惕,马夫和随从们纷纷护在家住面前,那两名带刀侍卫目光已经注视着酒鬼老爹,一手摁着刀柄一手抓着刀把,已是做出了防卫之势。

“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先前入府内通报的侍卫上前喝止道。

玉草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想拉着老爹走却拉不动,只得任由老爹拉着向前走,她不停的给老爹使眼色,低喊着老爹,然而酒鬼老爹却置若罔闻,完全无视旁人,走到了距离总督府门前不足十步,被侍卫拦下,看着一脸疑惑不解,思索的盯着他看的庞老将军。

“小顺,许久不见。”

“……”

庞顺原是先锋将军,追随着还不是总督的萧云生征战沙场,杀敌立功无数,乃名扬天下的老将,如今虽告老辞官于上善郡城颐养天年,但整个大华王朝都知道他的威名。圣上曾有意敕封其为镇北大将军,而他却是一心效忠萧云生而婉拒圣恩,圣上赞其忠心可嘉特封其为一等忠勇侯,即便是在王都里说话都有着份量的大人物。

然而这等大人物,却是被一名乞丐如同叫小朋友一样的叫唤着小名,众人皆是愣在当场,包括两名带刀侍卫,包括户部尚书之女墨凌音,也包括一等忠勇伯,庞顺将军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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