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个男人拍了拍剑花的肩膀,说:“走,咱们换个地方,这儿不适合女孩子待。”他身边跟着一个速记员,把剑花带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茶室,亲自为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说:“先喝口水,压压惊,一会我再问你。”
剑花仿佛从鬼门关回到了人间,喝了口茶,说:“我不是共产党,你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共产党的事情,就算把我折磨死,我也顶多只能忽悠你!”
“我知道你不是。”那人道。“否则,我就不是用这种方式跟你谈话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敝人姓王,复兴社特务处上校副处长。”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剑花冷冷地道。“我对你们什么处什么校不感兴趣!”速记员是个女的,抬头瞟了她一眼,似乎很不屑的样子,摇摇头,又把目光低下了。
王处长开始问了。所有问题全是关于徐倾城在石门、狗尾上的事儿,甚至包括王亚男对徐倾城的态度、有没有劝她入党,等等等等。剑花心想,这些特务怎么对小姐知道的那么多?当然了,小姐光明磊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便据实回答。也包括在感情方面。她说徐倾城不喜欢那个王亚男,连打枪都没让人家教,每次交谈很短,都是不着边际的话题。一个小时后,她被送回了房间。
紧接着,另一个小特务来传话,叫徐倾城出去。徐倾城却坐在床上冷冷地看着那人,问:“我要是不去呢?”
“你敢!”那小特务掏出了手枪对准她。她冷笑着下了床,,慢悠悠地走出房间,经过那小特务的时候,左手一拳打在对方的小腹,疼得那人哎呀一声弯下了腰。“你什么东西,也敢拿枪指着我!”说完,她人已经走远了。
不用人带路,在阴森森的大楼里,徐倾城自个儿就进了王处长的办公室。速记员不在了,王处长见她只身进来也不惊讶,坐在椅子上头枕着椅背,看着她笑问:“大小姐,你双手双脚都是自由的,为什么不逃啊?”
徐倾城在对面坐下,说:“我丫头还在你们手上,你知道我不会逃的。不,不是逃,而是离开。反正我又不是你们想抓的人。”
“那你觉得,我请你们来是做什么呢?”
徐倾城看着王处长冷冷地道:“别兜圈子。跟你们客套,我恶心得很。”
“呵呵。”王处长倒了一杯茶放在徐倾城面前,说:“你是对我们复兴社有意见呢?还是对整个特务体系有意见啊?”
“你们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自己不知道吗?”
王处长的脸色像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严肃地说:“何谓‘丧尽天良’?危害党国之人就该杀,你从进军校的第一天起,不会不知道吧?”
徐倾城冷笑一声,道:“我只知道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不是杀人放火。你说危害党国之人就该杀,那么日本人呢?他们侵占东北,进而分裂华北,你们怎么不管?整天只会搞内斗,宁可让小鬼子乘虚而入做亡国奴,也不肯一致对外吗?”
王处长拍案而起,怒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对付日本人?我看你,就是被共党洗脑了!”
徐倾城哪里会惧怕对方这一套,依旧是冷冷的,说:“我只是作为中国人说了该说的话。你要认为我是共产党,那好,上刑吧!早听说你们特务有一百零八套刑具,从古至今,样样俱全。好啊,难得有幸来复兴社逛逛,我倒想尝尝什么滋味!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有关共产党的事,我不知道,你问了也是白问。”
“那批军火你总该知道吧?”王处长坐回椅子,居然没了怒容。在现在这张脸上,可以说是毫无表情。谁都看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徐倾城道:“我不管是谁的,只要是支援抗日的,我就责无旁贷。”
“是啊,你是民族英雄了,却连累了很多人。你们龙之队的,都被隔离审查了,还有你的丫头,谢奇,他们很有可能因为通共被处决,当然,也包括你在内。你女扮男装进入军校,校长是知道的。”
徐倾城暗暗吃惊,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开门见山吧!”
“你,必须加入我们。”王处长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是你和你的朋友们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否则的话,你们都得死。”
徐倾城哼了声,道:“拿朋友兄弟姐妹的生命来威胁我,看来你对我了解的还真多。”
“当然。”王处长颔首道。“你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孙兰芝,就不会受伤了。”
“你们是早有预谋的吧?要我加入你们复兴社,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是吗?”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据我所知,你曾经也冒充过我们复兴社的名义,去刺杀了长大帅手下的多名军官。这说明,我们是早就有缘分的了。”王处长笑着,很亲切的样子,仿佛是在话家常。
徐倾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问:“原来那时候和剑花一起朝我开枪的,是你们的人!”
“没错。”王处长笑得更和蔼了。
徐倾城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但随即又换成了悲哀。“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为了让我加入你们,真是煞费苦心啊!”
“准确地说,是赏识,非常赏识。”
“那么,我要是加入你们,剑花、龙之队、谢奇,都没事了?”
“既往不咎。”
“口说无凭。”
王处长笑着,从抽屉取出一份手令给徐倾城看。“这是校长的手令,对所有人员一概宽赦。你想想,校长都亲自过问这件事了。可见他老人家对你这个后生是多么器重。你可要珍惜啊!”
徐倾城见过老蒋的笔记,又见手令左下角有印章,便说:“我可以加入你们,但有条件。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宁可连累多一些人!”
“请讲!”
“我只杀日本人和汉奸,共产党的事情,我绝不涉足!”
“可以。”王处长还是那么和蔼,抚掌说道:“欢迎徐大少爷加入复兴社。以后,你就直接受我领导,代号死神。”
“死神?”徐倾城冷笑着说。“我竟然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按照规矩,你必须纳投名状。”王处长道。“剑花就暂时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等你事情办妥了,她就可以回去了。也包括龙之队和谢奇,他们都会平安无事。”他又从抽屉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徐倾城,道:“你的目标在里边。到了上海,会有人协助你的。”忽然,他笑了。“你的助手是个老熟人,你们会配合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