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央,世间寂然无声。一抹如雪洁白的女子,在夜风中翩翩似仙。
第二日晌午雪莲和秋鸾纹官用完了膳,自己又一个人坐在门前凭栏自望,秋鸾早就看出今早,雪莲形容有些懒怠,自己吃完饭收拾了残桌后,来到屋外,走到雪莲身后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到底是什么事惹得姐姐不开心了?是不是汶官那个小蹄子又做错了什么,姐姐跟我说,我去教训教训她。”说完把头探到雪莲身前冲她一笑,话音甫落只听屋内说道:“你再不说你自己做错了事,只把事赖在别人身上,等我吃完了饭咱们倒说说到底是谁惹雪莲姐姐动了气。”
雪莲轻声一笑,眼睛还是看着前方不语,秋鸾循着她的眼睛看去,只见前方的的紫荆树上两只黄鹊在互相用翅膀拍打着嬉闹,不一会儿又唧唧叫着飞去了。雪莲方用眼斜乜了一眼旁边的秋鸾,轻声道:“放心罢,我没事的。”秋鸾从雪莲背后走到她身前,抬声道:“你总是这样,心里有事也不跟人说,只是自己呆呆的发闷,端的能怎样呢?”
雪莲没有回答,她沉默了半晌,眼中蓦地又闪出点点泪光,长吸了口气,说道:“我在感叹世事浮云苍狗变幻无常。”
秋鸾笑道:“好好的,想这些做什么,现在我们大家不都安在么?”
雪莲微微一笑道:“如今虽然都好,可终有一天大家也会有各奔前程,风流云散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天,果然到来,我只承望我们大家少些离愁悲恸就好了。”
秋鸾听了这话有些不像,忙近身问道:“姐姐到底心中有什么事,你只这样说这些让有感怀的话,巴巴的白让我们担心。”
雪莲摇了摇头道:“秋鸾,你要知道,这戏楼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厮花厮园虽在,但这成为不了你我心身的依靠。譬如拿你来说,明年春天你表哥殿试后便会来赎你出去的,那些大一点的戏子,李妈也都会卖出戏楼嫁人的,众姐妹在此又岂会长久。”
秋鸾道:“姐姐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如今即然我们大家都在,就应该开开心心一起作陪,姐姐所虑虽是,但是如今也别想那么多,马到山前不再作理论,要是现在总为以后的伤心事牵肠挂肚,整日郁郁不乐,那可有闷生的了。”
雪莲沉呤一会儿道:“你不是我,怎知道我的忧思?”秋鸾道:“姐姐的心思我自然是猜不透的,可是我却知道,人每日开开心心,总比忧愁挂肚的好,现在姐姐何必去想那些烦心琐事,不如先丢在脑后,打起精神过一日是一日,待时间久了,那些烦心的事也就淡忘了,姐姐说是不是。”说完向雪莲涏皮一笑,雪莲也跟着她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了,你先进屋去帮汶官把残桌收拾了,我一会儿就进去。”秋鸾向雪莲一笑,丢了一句:“可不许再胡思想了。”说完就进屋去了。
风吹过院内的片片落花,那些嫣红的花瓣翩然的舞动起来。孤单的一位女子倚栏浮想翩翩。
翌日清晨,林府,清彦屋内。
宿雨起床盥洗后走出寝屋,早已经不见留婉与清彦的身影,她知道他们两人又去了后竹林里,原本清彦清晨练剑都是一个人去的,最近留婉以服侍清彦为由也时常跟去。尤其最近一个月来,清彦与留婉的关系变得渐渐让她担心起来,宿雨常时看到他们二人之间不避男女与主仆之隔,身影亲密语言温存,甚至耳鬓厮磨,这样下去难保难保不会出些作怪的事,有时候她看到两人形止越界后便给清彦使个脸色,或者咳嗽一声,可清彦总是装作没有察觉也不理会她,使宿雨心中更加牵尽,狐疑起来。
宿雨打扫了屋子,并给架上的鹦鹉添了些食水,望着啄食的鹦哥,口中轻微地一声叹息。
林府后园竹林如涛,迎着晨风似波浪一样徐徐翻滚,清风剑在清彦手中翩翩似舞,留婉坐在青石板上看着清彦矫捷的身姿,脸上嫣然如花,眼眸溢出几分柔波。
偶然听到晨起的小鸟唧唧喳喳的叫着,然后哧楞楞拍着双翼成群结偶的飞去捕食去了。一切好像都那么安然惬意。
蓦地清彦停住动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留婉,二人相视一笑。清彦脸上汗珠涔涔流出,留婉走过去拿手帕替他擦了擦。两人鼻息相接时,清彦能清晰的闻到从留婉身上散出的阵阵体香,清新,淡雅。
留婉轻声道:“每次练剑非要出这么多汗?早上的风又凉快,如若着了寒又要费事了。”清彦道:“我从寒到暑皆是这样,不妨事的,倒是你穿的这样单薄还陪我在这里受冷,我在这里也不用你服侍我什么,你看适才的风都把你的鬓发吹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忍不住想替她把乱鬓理好,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留婉闻言把回过身去把自己鬓鬟理了一理,可是鬓用处却还是有些不整。刚转过身来,清彦已经把手中的剑放下,走到她身旁,缓缓将手抬起,把发鬓累累帮她理了一理。
留婉莲颊上晕出几分酡红。
清彦转过身去,看着前面的流觞池水中几点花瓣从池中飘过,又看向着北面的的林府外面的粉墙,忽然转过身来携了留婉的手,笑道:“我带你到个好去处。”还不等留婉答话,早已经拉着她走去,穿过流水,逶迤走到竹林北面林府的外墙,留婉正自不解清彦是何心思,只见清彦回过头向她说道:“前面也有一扇后门,从那里可以直接到府里的后花园里,那里你还没有去过罢,正好今天那边的门还没锁,带你看看。”正说着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弯粉红色的月亮门,清彦松开留婉的手腕,走到门前轻轻推开,向留婉努了努嘴示意她进去,留婉信步走进那一扇门去,抬眸一看,只见满园魏紫姚黄,嫣花嫩柳迎花飘飏,并有几外亭榭点缀,映入眼幕的尽是一番春景勃勃。心中一片欣喜,情不自禁地樱唇微启,眼眸露出惊喜的神情……
二人一同走到园中,坐在里面的赏春亭中,清彦对留婉道:“这里景色如春,也幽静的很。小时候我们时常在这里读书,顽耍,现在长大了,老爷竟不许我常来这里。只得偷偷跑来。”留婉道:“我们以前的戏楼里也有这样一个园子,可是没有个大,也没有这么多五颜十色的花花草草。这么好的园子,只能在画中才能见到罢。”又问清彦道:“那边的门难道晚上不上锁么,难道不怕失了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