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齐蒙的出现,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前往灵堂的路上,有人瞥了齐蒙几眼,只以为是前来悼念,便匆匆将目光移开。
可是,当齐蒙前脚踏上屋檐下的梯子,忽然听到堂屋深处传来一声暴喝,“大胆孽障,纠缠着死者的亡灵不放,竟还敢前来!”
“嗯?”
自从得到灵眸,齐蒙已能看到鬼魂存在,他孤疑地凝望四周,除了忙里忙外的人影外什么都没有,当即便不解地轻嗯一声。
“找到了?”
“真的?”
“……”
堂屋中传出暴喝,让整个农家小院变得骚动不已,荡起一阵嘈杂的喧哗。
紧接着,堂屋里冲出一个中年男人,八字胡,一身黄色道袍,胸口还印着一个硕大的太极图案,浑然一身道士打扮。
道士手里紧握的木剑,直指齐蒙眉心。
淘宝淘来的?
看到那黄色的道袍,齐蒙翻了翻白眼,借着灯光看的很清楚,黄色道袍并不干净,已经起球,毛毛糙糙的。而胸口那个硕大的太极图案,黑色的阴阳鱼已经变得模糊,一看就知道是褪色的缘故。
齐蒙终于明白,对方的暴喝,正是指向他,将他当成了替罪羊。
道士似乎知道齐蒙刚来,和周围的人都不熟,才会出现如此一幕。
“尼玛!”
想明白前因后果,齐蒙怒骂一声。他怎么也不曾想到,道士竟将他当成拘走死者魂魄的罪魁祸首。不过越是如此,齐蒙就越能肯定,眼前这个道士,不过是个靠坑蒙拐骗为生的江湖术士,真要说什么本领,恐怕就只有行骗了。
齐蒙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突然发现,假道士先入为主,现在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死人家属,老少妇孺一个个紧随其后,冲出堂屋。
为首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大汉,满脸胡渣看上去粗犷无比,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大汉手指齐蒙,冷声喝问,“你到底是谁,连死人都不放过!”
“什么,拘着张老太爷鬼魂不放,导致老人死不瞑目的竟然是他?”
“什么人啦这是,死者为大的道理都不懂,张太爷年轻的时候,没少帮助人,死后竟然被人拘着灵魂不放。这小子看着年轻,竟如此恶毒,做出这等缺德之事。这三伏的天气,尸体停在屋里三天,只怕下葬时都已经烂掉了!”
“……”
众人突如其来的喝问,齐蒙感觉心底很不是味儿,原本他是来帮忙的,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心底不免觉得憋屈,对假道士更加憎恶起来。
心底想到一句俗语,脑袋上扣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想到这,齐蒙苦笑连连。
沉疑片刻,他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堂屋上方的八卦镜,先前女鬼李馨说畏惧八卦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现在隔着很近,看的更为清楚,堂屋上方的八卦镜肯定是老太爷以前的八卦镜无疑。
因为八卦镜中间有一个凹痕,正好是齐蒙儿时当成法宝跌在地上造成的。
“大胆孽障,张老太爷为人亲和,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拘走他的灵魂,让他死不瞑目?”道士见齐蒙倒退,只以为阴谋得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自从从进入这个院子,看到老太爷的尸体合不上眼,他就一直在想办法找个理由解释,可看了好久到处都是死者的左邻右舍,觉得不好下手,一直等到现在,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陌生人,立刻逮住了机会。
然而,齐蒙没有理会道士的话,思索着爷爷曾来过张家,定然是张家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想起这些,他愈发地不安了,又往后退了几步,脑子里思绪飞转。
“怎么,自己做出的坏事被道破,无话可说了?”假道士见齐蒙心神不宁的样子,只以为是被先前几句喝问问得傻眼。
正当这时,齐蒙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面带微笑负手而立。
假道士再次喝问,“你笑什么?”
齐蒙越是不说话,假道士就越是心神不宁。
假道士眉头微皱,眸光闪烁,心底却在不断思忖,‘这小子难道也是村里的人,不然为什么没有半点反应?常人遇到这样的冤屈,不管怎么说也会暴怒,然后不断地解释啊?’
不对,如果这小子真是村里人,不可能没有人认识他。
难不成他是真正的阴阳术士?
就这么一瞬间,假道士的心理发生了无数的变化。
也正是因为这无数变化,让他早就想好的说辞现在一句都用不上,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假道士的表情变化,齐蒙尽收眼底。
这一刻,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张老太爷的家属见齐蒙不怒反笑,也都觉得奇怪,先前那个大汉更是皱起了眉头,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沉思起来。
“你冒充阴阳术士,来张家做法行骗,不知道这么做真的好么?”齐蒙脸上虽挂着笑,心底却在不断防范。
毕竟张老太爷今晚回煞是板上钉钉的事,稍有差错整个村子都会遭难。更别说爷爷生前也来过张家,还用了八卦镜和符纸,只怕张家的事情小不了。唯一让齐蒙觉得奇怪地,就是张老太爷是因为含冤而死才会回煞,这冤到底从何而来?
“你……”
假道士脚下不稳,后退两步,说了一个字却发现没有下文,他面色一冷,晃了晃手上的木剑喝到,“混账东西,到现在你还敢狡辩?赶紧把张老太爷的鬼魂交出来,送往阴司,好让张家人安排老太爷下葬!”
“算了,既然你说不出来什么,那就换我来说吧!”
说着话,齐蒙一步步朝假道士走了过去,声音更是铿锵有力,“你们身为张老太爷的子女,应该知道不久前,你们在隔壁黄水村,请来一个齐姓老人给老太爷看病的事吧?”
“嗯?”
齐蒙一句话,让张老太爷的家属一个个眉头微皱。
尤其是那个粗犷大汉,“你怎么知道?”
一听有戏,齐蒙终于确定,爷爷生前的确来过张家。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他继续开口道,“你家堂屋上的八卦镜,还有那张符纸都是齐老太爷给得,这段时间以来家里应该也没出什么岔子,只不过前两天老太爷突然去世,而且死不瞑目。”
齐蒙话音刚落,粗犷大汉身旁的妇人便立刻解释,“这几年来,爹因为患了胃癌一直重病不起,自知时日无多,前些日子请了黄水村的齐老太爷前来看病,齐老太爷也看出爹病危,留下八卦镜和一张符纸,希望爹可以安全度过七月十五,还能续命半年!”
“哦?”
齐蒙惊疑不定。
爷爷既然说续命半年,那就一定能续命半年,可如今张老太爷也突然暴毙,只怕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正当这时,周围忽的刮起一阵阴风。
如此炎热的季节,夜里即便刮风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可这一阵风却让众人忍不住哆嗦,浑身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画面,更是让齐蒙瞳孔猛缩。
假道士身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出现,老人枯瘦异常,苍老的脸庞仿佛只裹着一层皮,根本没有半点肉,浑然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在他嘴角,还挂着疑似汤药的墨绿色粘稠液体流淌,一步步朝假道士靠近。
“难道这就是张老太爷?”
齐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枯瘦的老人不是人,是鬼!很有可能就是前几日刚刚离世的张老太爷,阴人回煞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