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7日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闪着雷电,眼看着大雨就要降临。宁萌有些生气,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被马岳岳放了鸽子,一个人在公园了等她三个小时,早该知道又会是这样的后果,因为马岳岳不止一次放她鸽子了,马岳岳一个电话,宁萌就马不停蹄的出去找她。
道路两旁的柏树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时一个黑影从旁边树后跳了出来,蒙住了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宁萌。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身上有钱吗?”黑影男子一手捂住宁萌的嘴巴使其靠在他的肩上,一手使劲的掐住她的脖子以便于宁萌没有反抗的机会。宁萌吓的一动不敢动,轻点了一下头,只感觉身体有些发软,黑得发亮的眼珠不停的转来转去,像要看看后黑影的面目,但黑影男子的手劲很大,纵使宁萌没有办法转头,宁萌一直邹着眉,脑袋里却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逃脱。
“全部给我。”黑影男子掐住宁萌脖子的手稍微放松一些,但捂住她嘴巴的手依旧死死的摁住她。天空传来一个硕大的闪电,照亮了天空一秒,宁萌还没来得及反应想去看看黑影长什么样儿,紧接着一声巨响打了下来,她从小就怕打雷,吓的宁萌完全没有时间去顾及那么多了连忙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多快,迅速的扔在地上,她想这样黑影就会撒下她去捡钱,这样她就可以朝反方向跑去人多的地方呼救,前提是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呵呵,就你这小把戏。”他发出一声冷笑,然而黑影并没有宁萌想象的那样愚蠢,他依旧死死扣住宁萌,“我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这钱一定还。”黑影伏在宁萌的耳边轻轻的用嘴巴贴着她的耳垂说道。宁萌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以光的速度从脚底迅速窜到了头顶,两颊发烫,全身发麻不由自主的想缩紧身躯。这是第一次有男的和宁萌这么亲密的接触,比起被抢劫这个举动更让宁萌害怕。
“小雏菊,青羊中学的宁萌,这钱我一定还的。”黑影轻轻放开手,把宁萌往后一拉,迅速的朝地上钱的方向弯腰捡了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风一般消失在黑夜里。宁萌愣在原地,还被刚才那个亲密的举动吓了不轻,现在完全没空去想自己被抢劫了,脑袋全是刚刚那个暧昧的画面。
等宁萌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下起暴雨了,完全不顾不了太多,一路小跑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淋成落汤鸡了,今天都遇到的是什么事情。
我是青云中学三年1班的宁萌,上帝作证我是个好女孩,不吸烟不喝酒不打架,在家听父母的话,在校听老师的话,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直到有天晚上我被人在黑夜里以抢劫的方式借钱后,我的世界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是那个夜晚,改变了原本我平平淡淡的一生。
“柠檬,刚刚外面有位同学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柠檬是我的外号,从小到大我这名字没少被人取笑,取什么不好,非得和柠檬这个水果同音。马岳岳一边喝着酸奶一手递给了我一个粉色的信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小雏菊收“。马岳岳是我的同学,一个黝黑的皮肤随时都扎着马尾辫的普通女生,穿着校服永远不会拉上拉链,她说这样人家才会看见她里面的衣服,才会知道她平时都穿些什么风格的服装,才知道她是个什么个性的女生。
我打开信封,里面装有五百一十七块钱,和一张撕的歪歪扭扭的作业本子纸,上面写着“晚上9点操场舞台后不见不散,胆大你就来!!“字的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可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笑。
“哟,情书阿?柠檬可以呀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有的,也不告诉告诉我?”马岳岳在一旁吸着酸奶奸笑的看着我,我只感觉心脏里的小鹿一阵蹦跶,都快要跳出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血液又上升至头顶了。我轻轻摇摇头,让这不舒服的状态赶快消失,让自己不要去想,钱都还了,这事就赶快过去吧,也摇了摇头回应了马岳岳,表示否定。
“走吧,请你吃饭。”我将钱收进兜里,这是我一周的生活费,将纸条原封不动的放进了粉色信封里,也一并放进了兜里。拉着马岳岳向食堂走去。
我们班是重点班由成绩排座位,因为成绩好,从来都是坐在前三排,每天都吃很多粉笔灰,没文化的马岳岳说吃了粉笔灰才聪明,所以她就是吃不到粉笔画才会坐最后三排。我笑她说改天偷点粉笔回去磨成灰让她一并吃下,看她还聪不聪明。晚自习的时候,老师讲完重点让我们做作业,我本想从兜里掏出表来看看时间,手指尖却喷到了兜里的信封,我四处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写作业,老师也在讲台上批改试卷,我又将信封从兜里掏了出来,开打拿出里面的纸条,又看了一遍黑色中性笔写的字“胆大你就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去还是不去?
“宁萌,在看什么呢?作业写完了吗?”讲台上老师朝我吼来,他推了推那比窗户玻璃还厚的眼镜,一个粉笔头向我砸来。“做完了,在看时间。”他的课一直以我为骄傲,我知道他也不会为难我什么,所以我也很自信的告诉他,我写好了,可以做做我自己的事情,虽然我并没有看时间。
“写好了的话就下课吧,其他人也一样。”他没再为难我,低头继续批改他的试卷。我看了看后排的马岳岳,她还在咬着笔艰难的做着题,我轻轻咳了一下,她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向我。对着我做唇语“你先走吧。“我笑了笑点了点头。我们就是这样很默契,每次我想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她就像知道我要说什么来着,就顺势做了下一个动作。我想这就是好朋友吧。
出了校门,走两步就是一个小夜市,有卖烧烤的、卖冒菜的、卖小人书的、批发衣服的、劣质首饰品等。一个卖文具的摊位老板光着膀子,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站在棚子里的木凳子上叫吼着“两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所以全场三元,全场三元咯嘞,快来选快来挑。”我经过摊位前,往里面瞟了一眼,格式各样的本子和笔工工整整的摆放的很整齐,一旁还有很多贴纸和便签和信封。信封?要是不看见这里的信封,我都完全忘记那事儿了。我从包里又将信封掏了出来,又掏出手表来看了看几点,九点零三分。他会不会在等我呢?但是已经九点多了,也许他都已经走了吧
“诶,小姑娘要买你手中的信封吗?来来来这里多得是,随便挑各自颜色的都有。”可能老板见我站在摊位前拿着手中的粉色信封,以为我是要买同款信封,便从木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到摆放信封的位置前,给我挑了几个出来让我选。
“谢谢,我不需要。”然后向反方向跑去,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现在下课的学生越来越多,就我和他们格格不入,他们都是朝校门外去,我是朝学校里边跑去。我躲过我们班的同学下课的路径,有条林荫小道可穿过去可以直接到舞台的后面。风呼呼的在耳边吹着,一路小跑到舞台后面,在青云中学读了三年我很少来过舞台后面,谁没事去这里,除了表演节目待上场的时候在后面来过。舞台前后隔了一堵墙,墙前是舞台上面写着“青云中学,发扬光大“舞台后面是一个空地,不大,稀稀疏疏的摆了几张烂课桌和烂椅子。还好操场的大灯照得很亮,舞台后还依稀看得见,不是那么黑。我慢慢走过去,刚刚小跑过来还是有些喘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我拿出手表看了看时间,九点八分。
“嘿,小雏菊。”这个声音又传来了,没错,就是那个人的声音,我有些怕了,四处环顾,没有发现人,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处。“你迟到了哦。”突然嗖的一下一个黑影出现在我身后,猛的转过去本能反应躲过他正要向我脖子抓来的手,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大声喊道“不...不要过来,我给你钱就是。”我讨厌那种和男生贴身的感觉,这样会使我的血液温度上升至两百度的感觉,血液很快就会要被高温冲破血管,然后爆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我听见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我微微眯着眼睛,偷偷的看了下地上的影子,那个人正弯着腰在我背后大笑呢。我放下抱着头的手,一屁股坐下来,借着操场的大灯望向他。
一个身穿黑色体恤,牛仔裤,一双旧旧的匡威白色板鞋,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整个人在灯光下脸部轮廓显的非常精致,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朝着我转来转去,毛茸茸的小平头衬着一张白皙的脸,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大笑起来两个酒窝显的更加帅气。
“啪“他弯腰一个响指打在我眼睛,把我的眼神从他身上抽了出来,我连忙朝别处望去。
“看什么看,诶,给你说个事儿。”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整张脸离我的距离恐怕只有一厘米不到。此时的我又一阵心脏狂跳,血液上升的感觉,还能很明显的感觉他的呼吸,身上散发出一股阳光晒过衣服的夏天气息,不笑的时候,整个脸看上去有点桀骜不羁的味道。
“能不能再给我借五千块,我下个月给你。”他又伏在我耳朵边来对着我耳垂摩擦,我全身一阵电流般触过,猛的将他推开,他一个踉跄双手反撑地坐在了地上。“我不认识你,为什么找我借钱?”我对他放下了防备心,朝他说道。他眼神好像闪过一丝的不满,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站起来拍了拍手上和裤子上的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来,放进一根在嘴里,然后又摸了摸裤兜。
“你有打火机吗?”他整个身躯的影子盖住了我,我蜷缩在墙角,摇了摇头。
“走,去那边。”他从嘴上拿下香烟放进盒子里,指了指舞台后的小树林。这里本来是没有路的,全是杂草和柏树,小路走过去会是一道篱笆墙,以前这里经常有人翻墙逃课出去,后来被校务处发现便在篱笆墙上贴了很多玻璃碎片,翻墙的时候容易受伤扎破手,便是翻墙的人少了很多,不过现在大家都不翻墙了,因为大家都光明正大的从校门出去,直接和保卫处作对,老师们也拿那些学生没办法。
“去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吸引力,我就想跟着他去看看,也许是我的好奇心作怪,但是既然来了,那么我就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要是会做那晚早就做了,不会等到今天。
“你不给我借钱,我只有把你拿去卖了。”我起身的同时,他也突然转了过来,差点一个趔趄朝他身上扑过去。
“干嘛?要投怀送抱了?”他将手上的香烟装进裤兜里,一手反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走吧,小雏菊。”转过身朝篱笆墙走过去。天地良心,我这是从小到大除开我爸那双长满茧子的粗壮大手,一次牵一个男生的手,不,是被迫牵手的。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握紧了我整个手掌,细细长长的手指也带有一点的茧,但没有我爸的粗糙。我想甩开他,可是我怎么也没有劲从他的手掌中脱离出来。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全身血液不停的翻滚,闷热的夏天明显感觉我的脸颊更加发烫,更加像是一个红透了的柿子,随时都会爆开。
“你再乱动,我真的会把你卖掉。”他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看着我,拉着我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一只手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我不由自主的随着他捏我下巴角度向上抬看着他的眼睛。
我使劲撇过头,不想看着他,或许是不想让他看见我那张红到脖子根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这样凶巴巴的霸道行为完全没有反抗。
我真的是个好女孩,你看我善待每一个人,就像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跟他待了这么久,被一个抢劫的人拉着走,耶稣阿,基督阿,我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坏人的,对吧。
也许青春懵懂,也许单纯无知,也许温柔善良。在我没遇见这个人之前这些词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真理,我的生活也依旧阳光开朗。在遇见这个人之后,我才知道了什么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