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家属吗?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沈子睿焦急的说:“我是。”
沈子睿签好字后,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鲁莽?自己老婆都怀孕快四个月了,怎么还可以如此莽撞。”
手术室外面,沈子睿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不知所措。因为是用睡衣把我捆来的,他光着上身靠着冰冷的墙上,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看着手术室外的红色警示灯,喉头抽动,低沉的声音,不断着说着三个字:“对不起……”
两个小时后,沈子睿眼里的红灯熄灭,他惶恐不安的站起来,畏缩不前。他挪动着去千斤重的双脚,走到门外,等待医生的宣判。
医生和护士推着还在昏迷的我出来:“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无能为力。”医生摇着头,遗憾的说道。
沈子睿悬着的心还是落下一截,至少刘欣雅的平安的,可是心里还有有莫名的落寞感,是因为那个还未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吗?失去他,沈子睿不是本应该高兴的吗?但为什么此时沈子睿的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的痛。
沈子睿心想:“毕竟欣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何天一的,现在他没有,理应让他知道,他拨通了何天一的电话……”
医院的病房里。
何天一毫无顾忌的冲上去就狠狠的甩了沈子睿一个耳光,揪住他被血染红的睡衣,“我早就告诉你,如果不能全力的保护她,就不要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折磨她,你这个混蛋,既然选择不爱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如果还深爱着她,为什么不能选择去相信她,是你亲手杀死了,你们爱的结晶。”
沈子睿麻木的跪倒在地上,何天一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句句都重重的砸向他的心里。
一个小护士过来,看着他们打架的架势训道:“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大声喧哗。你们要打架,就请出去……”
何天一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怜惜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我。
沈子睿站起来坐在他旁边,看着自己染满了血的手,颠三倒四地说着:“我以为她骗我呢,我竟然可笑的没有去相信她,我连自己的心都没有去相信,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里……”
几天后我的身体有了好转,至少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医院的庭院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鲜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头顶是万里无云的天空。
我和何天一坐在树下的凉椅上,他看着眼前清新可爱的世界,声音变得哽咽,“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去告诉他你的住址,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我看着被微风浮动的梧桐树叶,释然的说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再去挽回什么,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冥冥注定吧。”
何天一看着已经释怀的我,点点头,继续看着天空出神。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我想到了我空间里的那句个人箴言,也许,我真的是应该放下一切,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真的可以忘记这一切。
我还是没有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我的眼泪留了下来,灌溉了下面柔软的小草,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开出一地的记忆和忧愁。
我回到沈子睿的别墅,整个人异常的平静,像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出事的那天起,我和沈子睿之间仿佛夹杂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之间很少说话,交流,有的只是眼神间不经意的交际,但是我们还是依旧很默契,不用说,不用做,还是可以看穿彼此的心,知道彼此需要的是什么。
吃过晚饭,我就上楼休息了,沈子睿不放心我,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神思恍惚。
是啊,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一样的床单,一样的被褥,甚至连整个房间的气息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丝的改变,从我进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就开始不停的发抖,体温急剧下降,我对整个房间的恐惧感丝毫没有减弱,那一夜的一幕幕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重复播放着……
我恐惧的把自己逼到了墙角,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身体依然抖得厉害,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牙齿的碰撞声。
沈子睿看到我的恐惧和无助,走到我的身旁蹲下,把我拥入他的怀里,本想这样可以让我缓解一下情绪,我的第一反应,却是狠狠的把他推开,他瞬间失衡的坐到了地上,我没有去看他的勇气,我像是一个逃兵一样,逃离了那个让我足以窒息的房间。
“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我站在楼梯上,头也没回,语气平静的说道。
他的脚步声果然停止,整个奢华的别墅大厅里,变得安静,屋子里的一切好像都已被时间冻结,包括我和沈子睿,我站在落地窗的旁边,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的景象,已经是深秋了,正是西风萧萧、落叶飘零的季节。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双手紧抱自己,给自己些许温暖。
我感觉我的后背上多了什么东西,让我感觉到浓浓的暖意,是沈子睿,他为我披上了一件外套。“别着凉了。”然后离开。
“我想离开这里。”我回过头叫住他。
话音刚落,他的脚边停止在那里,一只脚下意识的往前挪动一小步,可是是想装作并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最后还是站在了那里。
“好吧。”然后走掉。
我看着他的背影,孤独,凄凉,哀伤,直到消失在我的湿润的眼眶里,不知此时此景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终点,曾经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或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发现。我们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而我们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永远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