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上门的那瞬间，清泪划过她的眼角，浸湿一片。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就如同一场梦。
尤其是米杰，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还恨自己，鄙视自己。
几个小时前，震惊、悔恨、欣喜各种情感交织，他做了这辈子都起誓绝不能做的事情。
米杰颓然的抬头，那猩红的眸子让他的心猛然一跳。
她醒了。
“滚。”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甄甄……”
“滚出去！”甩手指向白墙里嵌着的门。
“甄甄，对不起，我会澄清……”米杰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进不是退不是。
“哈哈，”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偏头骤然停住笑声，“与生俱来的誓言啊，你不会伤害我？”
“甄甄，你……”记起来了？
“滚出去！”姬儿又一次强调，低头瞥见手背的针头，轻蔑一笑，眼睛都不眨地拔去，好像是扎的人不是她一样，“出去！”
两小时之前，在他还在假惺惺地对姬儿说着口是心非的话的时候，苏珊冲进病房，扯着他的衣襟，直接给他一个巴掌。
米杰看着眼前那几欲喷火的脸，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
她是应该生气，可为什么这么生气？
姬儿也知道苏珊打算说什么，说就说吧，都没什么了。
只见苏珊突然一声冷笑，接下来她的话真的如夏天的响雷，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人，是也好不是也好，不是就当我讲了个世上最无聊的笑话，”苏珊讽笑，对着米杰，还对着刚进门的艾利克斯，“姬儿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
米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珊，“可是她……”她那天说她记得她这二十几年的点点滴滴。
“哦？那她这样说是因为谁？”不言而喻，米杰对她的骚扰，“她有个小名，叫真真。”
米杰向后踉跄一步，“甄甄？”
他的反应应该是意料之中，还是说意料之外，姬儿惊讶地看着他，然渐渐变成哂笑，眼泪没有控制地簌簌下流。
他竟然真的是梦里那道影子。
“因为没有记忆，院长给她取名姬儿，但她一直强调她真真。她刚来孤儿院天天做噩梦，但只要有人握着她的手喊她真真，她马上就会平复。”苏珊看着米杰的表情满意的笑了，这就是报应。
艾利克斯皱眉，他好像从来没了解过她。
“甄甄！”米杰欲向前，可姬儿嘲讽的眼神让他止步，“我去叫医生。”
“谁让你进来的！”
随着来人的怒吼，米杰嘴角又吃一记拳头。
米杰全然不顾，目光始终留在姬儿身上，汨汨而流的血液让他猛然反应过来，冲出病房喊着，“医生，医生！”
“姬儿，这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艾利克斯皱眉低吼，将她扶回病床上，她那干瘦又流着血的小手如针刺痛着他。
冷笑毫无保留地对着艾利克斯。
“姬儿！”艾利克斯眉头更紧，摁住她的流血口，“不准像这样对我笑！”
“是吗？”姬儿转头望向窗外，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通过这件事她已经充分的看穿他和她之间的不信任。
“姬儿你……”
医生的进门将艾利克斯的话打断，死死盯着姬儿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明明那么怕疼的她，却也在面对疼痛面前变得麻木。
“医生，我是不是应该静休？”姬儿淡淡说道。
医生一愣，看看房内的另一个人，又看看姬儿，张张嘴又闭上。
“那你好好休息。”艾利克斯知趣地说道，跟在医生身后出门。
姬儿的话摆明着就是一个逐客令，他还能死皮赖脸的留在病房里吗？
门外，米杰颓然地靠在光洁的墙上，看到艾利克斯也没有之前的敌意。
“我们谈谈。”米杰看他一眼，然后迈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艾利克斯跟在其后，确实他们该谈谈。
医院天台，层层白床单被风吹得“唰唰”而响，两个不分伯仲的天之骄子并肩而立。
“她休息了吗？”半响，米杰开口。
“你有脸问吗？”艾利克斯瞪着他。
“我没有碰她。”米杰很平静地称述一个事实。
艾利克斯一愣。
“明明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却在最后一刻推开我，还好她推开了我。”到现在他只能庆幸这一点，至少她还是清白的，没有被肮脏的他玷污。
艾利克斯冷哼一声。
“艾利克斯，为什么那个人是你？”米杰抬头呆呆地望天，“为什么跟甄甄有关系的人是你？”
“呵，”艾利克斯冷笑，“在伤害姬儿之后，你想推卸你的责任吗？”
“你凭什么心里藏着米真，却占着甄甄的全部！”米杰拎起艾利克斯的衣襟，喷火的眼睛看着他，真想一拳揍过去。
“那你凭什么伤害姬儿！”艾利克斯大力推开他。
“我不知道姬儿就是甄甄，我不知道。”米杰痛苦地说道，靠在围栏上的身影也有些颤抖。
艾利克斯皱眉，这样的米杰还真是他从来见不到的。
“对你来说，姬儿是什么？”
米杰的话让艾利克斯一愣，姬儿对他来说是什么？
“妻子？还就只是个伴？床。伴？”
床。伴？艾利克斯猛地一踉跄，姬儿对他来说……
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对你来说，姬儿算什么？”米杰抓起艾利克斯的衣襟。
艾利克斯的眼神慌张地躲开，“她是我妻子，是我妻子！”
米杰冷笑，松手，后退一步，立马恢复先前的静然，“我想，过几天带米真离开。”
艾利克斯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等于是默认，是的，米真应该离开，这样对谁都好。
“甄甄忘记过去也好，什么都不要记起。”米杰闭上眼睑，那慌乱如电影般放了一遍。
“她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