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阁老大人，你饶了我吧。我可是一看见那些书头就痛啊。”
“哎，这不行，这书是一定要读的。就这么定啦。来人啦。”话音未落，过来一个管家。“送为仁少爷去书房。”管家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来到小艾面前，伸出一只手，作出了请的姿势，小艾只好跟着那个管家走。管家在前面带路，小艾在后面跟，拐弯磨角，直来到一个雅静的地方。管家又一伸手，小艾走了进去。屋里面摆着桌椅，还摆着几个大书架，架上放满了书。
“少爷随便坐，我去找人。”管家说着，就走了出去。不一会，进来了一个小书童。那小书童送来一杯茶给小艾，对小艾说：“少爷，你要什么，就尽管吩咐我。”
小艾看了看那个孩子，十来岁光景，稚气未脱，要他来服侍自己，他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就说：“知道啦，你下去吧。”不一会，进来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一进门就自我介绍说：“为仁少爷，老朽姓舒，是举人出身，奉阁老之命，特来陪少爷读书的。”
“啊，是舒老先生，失敬失敬。”小艾忽然酸味十足地和老夫子客气起来。“你既然是来陪我读书的，那我就不用拜先生了吧。”
“不用不用。老朽怎敢要少爷拜呢。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呀！”
“你的年龄不老啊，顶多不过五十岁罢，怎么一张口就老朽老朽的啊。”
“少爷看得真准啊，老朽刚到知天命之年啊。”
“五十岁怎么就是老朽呢，我老爸五十多岁了，还在外面忙着挣钱呢，离老朽还远着呢。你们这些读书人啦，就是酸。”
“少爷说得好啊。老朽才五十岁，还不算是老朽啊。我的太太去世了，老朽还想续个弦呢？”
“你怎么就改不了口啊，一张口还是老朽老朽的，你要再说老朽我就赶你出去。”
“是是是，老朽再也不说了。老朽……”
“瞧，你说了多少个‘老朽’啦。”
“老朽不记得啦。”
小艾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算了吧，我不跟你说这些了，看来你这老朽是有点老朽了。你坐吧，我问你个事。”
“少爷有话要问，尽管问吧，老朽站着也无妨。”
“好吧，你要站着就站着吧。我问你，那榜文上的梅花篆字是不是你写的啊？”
“那是老朽写的，少爷看上面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你的梅花篆字写得太好了，你能够教教我吗？”
“说教不敢当，老朽可以为少爷解解惑，解解惑而已。”
“那你就说说这梅花篆字怎么写？”
“这个嘛，说起来很是复杂。一是要学会笔画的变形，二是要学会偏旁部首的变形。……”
二个人正说得起劲，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响，小艾抬头一看，那颜胖子已经站在门口了。那先生回头见是阁老，马上弯下腰来，低垂着头，低低地喊了一声：“阁老！”
“你们在读什么书啊？”
“我们在研究梅花篆字呢？”小艾毫不遮掩地说。
“研究它干什么？这是不务正业！”
“是是是，是不务正业。小的马上让少爷读书，读正书。”
“你是先生，你就要把少爷往正路上引，可不能误人子弟啊。”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颜胖子说完，就走了出去，小艾偷眼一看，外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打扮得十分地妖媚，把他搀着，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小艾想到先生刚才的表现，忽然就笑了起来。
“少爷，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啊！”
“笑老朽什么？”
“我笑你刚才一个老朽也不说。看来，你不是不能改口，只是因人而异罢啦。”
“少爷，你……”
“好了好了，不说了，看来你这个先生还是满有情趣的。我们继续研究梅花篆字吧。”
“少爷，你饶了老朽吧。刚才阁老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请少爷还是读正书吧，你就别再难为老朽了吧。”
“那你和老爷定了什么协定啊，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阁老的意思是要老朽在两个月内，让少爷把《四书》《五经》都温熟，好去参加春闱。”
“是不是想叫我中个状元什么的？”
“阁老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们就找错人了。我小艾一不贪图富贵，二不贪图美色，我根本就不想去中什么状元。”小艾生气地把书摔了多远。
“少爷少爷，你可千万别这样啊。这要是让阁老知道了，老朽可就活不成啦。”那先生说得十分可怜，几乎要向小艾下跪啦。小艾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想想也是，他只是阁老请来的一个下人，阁老的命令他怎敢不听呢。
“好啦，我不为难你了，我们读书就是了。”
小艾这才拿起一本《论语》来读。他一边读书一边想，怎样才能逃出去呢。他想，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不然，那下场可就惨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