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儿听得背后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那个李翠翠家的娃娃小狼崽似的朝自己跑来。她心底没来由的发慌,脚下步子不自觉的便加快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瞧,不知不觉变成了跑。
“死老太婆!给我站住!”陆幸人小腿短,跑出了一身汗。
“你、你要做什么?”媒婆儿人老无力,哆哆嗦嗦跑得惊险。
结果谁也没跑过谁,两人便保持了个恒定的距离,一路往前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胆敢给翠翠做媒,你当我不存在吗?”陆幸咬牙切齿。
“你、你是谁啊?”媒婆快哭了。
“我、我是翠翠、翠翠的、男人——”
“哎哟喂——”
“你……马上……去把婚事……推掉……”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不……不然……我要你……好看……”呼哧呼哧呼哧。
两人都跑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媒婆儿曹大娘可怜五十来岁的人了,一辈子没这么跑过,腿肚子都抽筋了,肺都快破了。
她风箱似的喘着,一手扶了墙壁,烂泥似的往前挪,一边挪一边“哎哟喂哎哟喂”的叫。终于见着了自家大门,她看到了希望,回光返照的生出了力气,加快两步进了门,回身赶紧将门死死关上。
随后背靠了门,一下子就瘫了,喘得天昏地暗。
陆幸扶着墙也到了门外,先喘了半天,才啪啪啪敲门,说道:“你……你开门——”
“不、不开——”
“好……好……你……等着……”陆幸又扶着墙挪开了。
媒婆背靠大门坐在地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得意的大笑三声:“小崽子,你拿姑奶奶没办法。”
笑完一愣,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跑。
一日无事。
第二天,一把老骨头跑散了架的曹大娘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就听得院门被重重的砸响了,有人在门外恶狠狠的吆喝:“快开门!再不开门可拆房啦!”
这个点,老伴儿和儿子都出门干活去了,家里就她一个老婆子。她便着了慌,心说这是谁呀。赶紧的起来去开门,只动一下便浑身酸疼:“哎哟喂,可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来喽,来喽。别踢啦,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是谁呀?”曹大娘经历了酷刑似的终于挪到了门口,哆哆嗦嗦开了门,就见三个一脸不怀好意的大汉。
不等她询问,三个大汉便进来了,直接往屋里去。曹大娘惊慌无措的想是不是儿子在外惹着什么人了,便看到了中间那个大汉背上的那个小娃娃。
那小娃娃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笑,可不正是昨日那个娃娃?
曹大娘呆呆的看着三个大汉背着那娃娃进了屋,才激灵灵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苦着脸赶紧的追过去,心说:“哎哟喂老天爷,我就知道那小子妖性,这可如何是好喔!”
进了屋一看,那娃娃已经坐在了厅堂的主位上,像个小人偶似的塞在椅子里,两条腿晃晃悠悠悬在半空。背小娃娃来的那个大汉带刀侍卫似的站在一旁,另两个汉子直接朝着她过来了,将她左右架起,押人犯似的押到了那娃娃面前。
顿时威慑感便陡然而生了,曹大娘颤颤惊惊的站在那儿,讨好的挤出个吃了屎似的笑:“那、那个什么,这位小、小少爷,您、您这是干什么?老、老身也没得、得罪过您啊。”
小娃娃陆幸还没来得及开口,带刀侍卫二踢子大喝了一声,吓得其他人全是一跳:“放你娘的狗屁!看你个老不死的把我们小少爷折腾!可怜我们小少爷今儿走路都走不了了!”
曹大娘欲哭无泪的辩解:“那是他自己跑的啊。”心说我还被他追得今天一身疼呢。
二踢子横眉怒对:“还敢狡辩!三儿四儿!大刑伺候!”
张三李四大声道:“是!”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懵了,不知道要怎么个大刑伺候。
曹大娘赶紧跪下求饶,扑天抢地的那个惨,可是半滴眼泪没有。
陆幸说:“行了行了,别演了。今天来就两件事,一呢,把那狗屁林老板保媒的事儿给退了。”
曹大娘为难道:“这、这怎么行啊,那礼金都已经——”
二踢子大喝一声:“办不办得到?!”
曹大娘立刻改口:“办得到办得到!”
陆幸满意的笑:“第二件事,就是请媒婆儿你保个媒了。”
曹大娘一怔:“替谁?”
陆幸笑开了花:“我呀。”
曹大娘张着嘴,便有些傻了。
昨晚一夜,陆幸痛定思痛,发现在这个时代玩先恋爱再结婚的流程是行不通的,那林老板连人都没见过,支使了个媒婆就把他的翠翠给骗走了,轻松的简直岂有此理!
翠翠啊翠翠,你不接受我的爱,那咱就按规矩来,三媒六聘,两眼一蒙瞎,花花娇子接进洞房再说!
心里想着,脸上就笑成了个傻子,口水都流下来了。
二踢子悄悄扯了扯他:“少爷,注意形象,形象。”
呲溜一声把口水吸回去,陆幸朝媒婆招了招手:“过来,你过来,此事还需细细商议。”
三个流氓加一个小孩加一个老婆子,四个人围在屋子里谋划了小半个时辰,随后大门一开,二踢子照例背了陆幸,张三李四护在左右,一行四人出来了。
行在路上,二踢子不住的拍马屁:“小少爷,您这计策高啊。”
张三也抢着拍:“可不说呢!这招我得学着点儿,以后用得上!”
李四没抢着沙发和板凳,只得坐地板:“对对对!我就从来没想到过还能这么追女人!”
陆幸得意的仰天大笑,直笑到口水呛到了气管,顿时咳成了狗。
二踢子三人又在心里一齐的感叹:这样的口味,也是从来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