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今天的饭不知道怎么的,特别硬,吃起来有些难以下咽。
“我说得话你听清了吗?”
我茫然地抬头,坐在我旁边的楚晓皱着秀气的眉头,典型就是一副快要发作的样子。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惹他不高兴啦,只是我不能做不诚实的坏孩子,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遇到我这么会装可怜的人,楚晓能怎么办呢,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说,水神祭那天,我抽不开身,不能陪你去了。”
“嗯?”我瞪他。
当我知道水神祭之后,就天天盼着能去瞻仰瞻仰,想到让楚晓宅在家里不太好,于是乎死求活赖地让他答应了要陪我去,可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那天沈大人会摆酒席宴请宾客,到时候很多生意上遇得到的人都会去,所以我那天也会去。”楚晓淡淡地说着,我发现他一说起话来就很像报流水账一样,“那天你就和那两个什么巧还是什么画的一起去吧,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别担心。”
“……”好歹她们也时不时地在你眼前晃过,好歹画儿姐还努力地在你面前摆姿弄骚过,大爷啊,你也好歹记着人家的名字吧!
而且只是出去凑个热闹而已,他到底以为我们是要干什么去?还要专门找人保护,他以为这是我是什么大人物要微服出访么?
“我们只是出去玩。”我无奈地提醒他,可楚晓只是听着再没多说一句……也许他总是觉得多说一句会死。
“对了。”我正这么想的时候,楚晓竟然抬头又说起话来,“赵留羽好像回来了。”
“是……啊。”我一怔,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不准接近他,听见没有。”这不是商量的口吻,是命令。
“为什么?”我皱起眉头,“四年前要是没有他的话,也许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我知道!”楚晓突然放大了音量,把我吓了一跳。见我望着他有点发憷,楚晓马上把目光移了开来。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报答他的,不用你操心。”
“可这是我的事情,怎么能让旁人来报答?”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要找人代替自己报恩,这样显得多做作,多没诚意。
“你说我是旁人?”楚晓回过头来瞪着我,样子似乎有些微怒。这时,我才觉得自己有点说错了话,冒起汗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年来,楚晓一直都是我最亲的人,就跟血浓于水的亲人一样亲。
只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是少爷,我说了算。赵留羽那边有我去应付,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安安心心的。”楚晓的嗓音听起来即冷冰又没有什么幅度,有时候听来很像念经,“你想去什么地方玩玩,我不管你,不过,除了你那两朋友,还有楚海和莫青,其他人,一个也别给我招惹。”
“我这样说是为了你好。”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这个世界上,心存不安的人有很多,你没有遇上他们的必要。”
有时候我觉得不像是我是他的丫鬟,倒有种错觉,我是个公主,楚晓是保护我的骑士。
晚了些,楚晓还没睡,隔着窗子,我见他还在房里拿着账本细细地看着。想当年,他也是这样吃晚饭就借着烛火看着手里的书,只是,他以前宝贝的那些书都已经不知道被他移到了哪里。
每次我要问他你不是最爱看书了么?他就用十分平淡的口气答道,人总是会变的。
可我不相信,因为不管多久了,我还是爱种花,所以我想,放下手里的那些他爱不释手的小册子时,楚晓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的。
这个孩子,总是比一般人沉默,不善于表达,与其说,不如直接做,就算遇到再喜爱的东西,如果不合适宜了也可以表现成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孩子,实在太让人揪心了。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馨兰园外边上,本是鲜少有人走动的,可是现在总看到有些人,一直在那修剪枝叶,一直在那洗着什么,一直在那扫着空地……然后只要是在园里发生了什么,楚晓也总是会知道。
还有楚纤那些并不喜欢我的人,也是楚晓一一去打点暗示过,才与我一直相安无事。
我不是傻瓜,他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虽然不像莫青那般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但是我绝对不会怀疑他对我的用心会比莫青少。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同这些人周旋,早就完成自己的梦想,清闲地过上想要的生活了吧。
不过,我有问过他,你幸福么。他回答幸福的时候目光是没有杂质的。
我抿着唇一笑,决定不去打扰他。我知道他很高兴能遇见我,因为我也很高兴能遇见他。
想想四年前在湖边的那个晚上,平静的湖面映着月色美仑美央,也许正是暗示了我们的相遇也不一定。
我不该再让楚晓担心了。我皱了皱眉,反正留羽哥似乎也不想见着我,我不主动找他,也许就不会再遇见了吧。
应该是这样。
水神祭对于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算得上是最为隆重的节日了。而且除了一般的祭祀活动以外,还会按照习俗举办很多有趣的小比赛什么的讨个彩头。
第一天看舞龙和烟火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后来的几天还有庙会小活动什么的总可以叫上楚晓吧?
我边想着,边给花儿浇水,隐隐地听到楚晓在和赵诀说着什么。
“你准备就这样一直拖着,你也不怕欣儿给人家拐跑了。”
“她还小,有些东西还不明白……再过两年吧。”那个音调,很意外的带了丝忧虑。
我有些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其实外头的传言早就疯了似地传开了。说是……我会嫁给楚晓。
最后会变成这样吗?我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云一大朵一大朵的,时而聚拢,时而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