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继续着,时间越来越接近那个痛苦的时刻。
午后。
青寒从屋里走出来,手上分别拿着一大块厚布和一本书。
院子里靠边沿的地方有棵树,看起来树干粗壮,枝叶茂盛,其实只有五年左右的树龄,但这树五年其实长不了这么大,却不知为什么。这颗树有两根粗大的树枝差不多并在一起,青寒微笑着拍了树两下后,随手将厚布扔到那两根树枝上,紧接着是书,然后一只手抓紧树干,借力跃起,坐到两根并排的树枝上,身下正好是刚刚扔到树上的厚布。
站起来,青寒将厚布摆弄了几下,然后满意地拿起书,靠着一旁的树干坐下。穿过树叶之后似乎带着点浅绿的阳光照在身上和周围,使得这里不过于明亮也不晦暗。呼吸着枝叶间清新的味道,青寒翻开那本书的扉页,目光在字里行间流连,渐渐地入了神。
“啾啾,啾啾……”
红羽从远处飞来,落在青寒的肩上,欢快着叫着。
青寒斜着眼看着它,有些不悦地说:“红羽,安静点!”
轻轻地扇了几下翅膀,红羽落到了青寒的腿上,却是没有再叽叽喳喳了,而是往青寒身上钻,然后用头亲昵地磨蹭着,更欢快了。
“好了,好了,别弄了,我要看书。”青寒忍着笑意说,然后眼睛又移向了书。红羽也安静下来,身体蜷缩,小脑袋贴在青寒身上,两只黑眼睛闪闪的,满是灵动之态。此时这两只眼睛中充满了愉悦,很舒服的那种愉悦。慢慢地,它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
夕阳西下,转眼间已到傍晚。
阳光逐渐微弱,万物表面被染上了层红色。一缕缕炊烟从柳村里袅袅升起,像一条条红丝带。
“青寒!”
院墙外的呼唤声传入青寒的耳中。青寒关上书,看了看天色,然后轻轻地弄醒红羽,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要下去了,你也回去吧。”
“啾啾。”红羽有些不舍的飞走。
一名妇人走进了院子,手中提着条鱼。看见树上的青寒,将鱼提起来高兴地说:“青寒啊!看这条鱼,刚从河里抓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着呢!”
青寒跳下树,一边将树上的东西拿下,一边笑着答道:“娘,那甜儿一定会很喜欢的。”
妇人也笑了,说:”是啊!甜儿每次都得要吃掉一半,不过,青寒你这次可别让着她,这鱼可是人家谢你的,而这次她可差点因为贪玩做错了事!她……”
“娘,那个,时候不早了,爷爷今天让我砍柴,我得去了。”青寒打断了妇人还想要继续的话,没有让她说下去。
妇人于是慈祥地笑道:“好,那你去吧,但你要注意些,虽然那山上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就去做饭了,早点回来啊!”
……
一手握着柴刀,一手拿着草绳,青寒正向着村外的山前行。感觉到身上一些地方有些微酸甚至疼痛,青寒莫明地笑了下。
”虽然在树上看书并不舒服,永远不会比得上在屋子里,只有树上的有那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屋里没有,但在很多地方有,可是屋里有另一种感觉,两种感觉都让我喜欢,最后也只能这么选择了。感觉总比其他的好,即使爷爷说在树上看书并不好,老了会不好过的,甚至过不了多少年就会尝到恶果,但今天爷爷不是说要坚持自己的初衷么。”青寒想。
……
穿过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青寒望着眼前的青山,这一刻,一种特殊的情感充斥心中,说不清,也道不明。
”也许这里可能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吧!不过自己被捡到的地方真奇怪,那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山崖周围明明那么冷,却长满了树。嗯,自己好像也挺奇怪的,身体比别人轻那么多。”青寒想着想着,笑了。然后,他便到了山上,开始砍柴了。
阳光渐渐变得耀眼起来。
青寒醒了,接下来就是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不愿再回忆了。
“你的衣服真漂亮!”
微微带着点玩笑意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寒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正微笑着的,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
“喂!别这样看着我。”白衣男子依然微笑着说,“你的衣服真的很漂亮,我没说错。”
青寒低下头,发现全身上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换上一件通体深蓝的衣衫和鞋。青寒一愣,然后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人。
“我看你在这里站很久了,节哀。”白衣男子轻声地说,“已经过去了。”
青寒变色,急切地问:“你知道什么?”
“我只是从这里、周围和你看出来一些。”白衣男子遗憾地说,“很多的我并不知道。”
青寒沉默,不再说话。
“我叫玉随意,你呢?”白衣男子见青寒沉默,于是问道。
“青寒。”
“我是四绝术院弟子,你呢?”
“四绝术院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宗门或门派弟子?这样啊……”玉随意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看着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青寒,转而问道:“你没离开过这里?”
青寒想了想,答道:“应该算是。”
玉随意看着青寒,眼中闪着看不见的光,像是查看什么。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不知道。”青寒转身,继续茫然无措地看着满地残骸。
有一个开端,就意味着也许离相熟不远。青寒和玉随意出乎意料地说了很多话……
……
不知不觉中,太阳的位置已经换边。
“青寒,你对我说了很多心里话,我应该算了解你了。说实在的,我对你印象很不错。”最后玉随意微笑着说,“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四绝术院吧!反正你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站了一会儿,青寒慢慢蹲下,捡起一块残骸,说:“我想把这些埋掉,然后再离开。”
“行,我和你一起。”玉随意道。
……
一座土丘,转眼间堆成。玉随意看着一旁凝视着土丘的青寒,轻声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青寒转过身,背对着土丘,怅然若失地说。
……
一路上,或阳光普照,或风雨侵袭。青寒的眼中玉随意很奇怪,跟着他走在雨中不会被淋湿,而且如同自己的那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一样,他似乎也不用吃饭。只是,如果休息的地方能找到吃的,他还是会去尝。路上人迹稀少,风光却是极佳,玉随意的眼中满是欣赏的味道,好像是他特意到这些地方。青寒相反,除了开始看玉随意的惊讶,或是看到那些背着似乎是武器的东西,奔行如风的人时,其他的时候一直是如同在看冰壁时的状态,只是眼睛深处,不时在变幻。
……
四绝城
几个月的行程,一直在山水之间游荡,玉随意第一次带着青寒走向一座城。城外一群群或是风尘仆仆,或是悠闲自在的人正向着城进发,这些人虽形色各异,却大多有着相同的特点,皆气质不俗。“外面就是这样子?”青寒看着这些形色各异的人,小声地,对玉随意说。
玉随意有些怪异地看着青寒,随即微笑道:“一路上那么多美景,你却在发呆,怎么这时候说话了?”青寒茫然地看着周围,低声道:“我只是看了很多,突然想说。”
“你其实不用这样的!”玉随意叹息着说,“我可以告诉你,从我看到的那些关于你的村子的景象,我可以确定是法术造成的。只是,其他的,时间隔得太长,我无能为力。”
青寒在这段时间里听他讲过很多,懂法术是什么,望向前方,默然。
“好啦,想开点!”玉随意拍着青寒地肩膀安慰着说,“这是四绝术院的下属城池四绝城,穿过这座城就要到四绝术院了,我们走吧。”说完,向城走去。青寒低着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