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妺求父亲带了小男孩回家,她爬到椅子上,翻开书案上的册子,亲自为他起名字:“咱们家人呢随书字,大姐是舒心,我是姝妺,襁褓里的小妹妹是淑遥。你嘛,就叫书笙如何?陆书笙,怎么样?这名字好听吧?”
小男孩看着得意洋洋的女孩子一眼,道:“我不姓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陆家人了,怎么能不姓陆?那我问问你,你姓什么?”陆姝妺惊讶的问。
“反正我不姓陆!”男孩一脸的倔强,他腾地站直身体,只比陆姝妺低了半头。
“好吧好吧,不姓陆就不姓陆。不过,你还是我们陆家人哦!可是,到底叫你什么好呢?”小陆姝妺低着头冥思苦想,她都要将胸前的小辫子揪下来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有了!昨日我读到一句词,暮霭沉沉楚天阔。你,就叫楚天阔如何?这名字够气势吧!”
楚天阔?小男孩低了头不语,半晌,他抬头道:“好,就叫楚天阔。”
小陆姝妺十分开心,她仔细端详一遍男孩儿:“天阔,你是弟弟吧?”
楚天阔很郁闷,他闷声道:“我应该比你年长......”
“不对,你就是弟弟。你看,你个头还没有我高呢!”小陆姝妺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她巴巴跳下椅子奔到楚天阔身边,连蹦带比划道:“你看吧,我比你高呢!你当弟弟吧,等哪天你比我高了,我再叫你哥哥。现在快来叫声姐姐听听!”
楚天阔努力站得笔直,可仍旧弥补不了两人身高上的差距。他不开口。
陆姝妺不依不饶,她拉着楚天阔的手荡啊荡:“来,叫声姐姐听听嘛。”
楚天阔低着头,他盯着陆姝妺白皙的小手,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若不是叫,我就不理你了!”
“别!”楚天阔立刻抬起头,他看着小女孩气鼓鼓的小脸,来不及多想:“姐...姐姐......”
陆姝妺脸上笑开了花,她伸手捏捏楚天阔的脸,笑眯眯道:“乖,好弟弟!以后姐姐保护你!”
楚天阔看着陆姝妺笑靥如花的笑脸,他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两个人一起读书一起长大,转眼间,瓷娃娃般的陆姝妺长成了大姑娘,她生的容貌秀丽,气质出尘,而楚天阔也长成了一位丰神俊朗,文韬武略皆佳的青年。
几年前开始,楚天阔就已经比陆姝妺高了一个头,可迫于陆姝妺“淫威”多年,楚天阔愣是没敢向她提出来两人的称谓问题,府中众人也就不分高低,都天阔少爷的叫了。
楚天阔自少年礼后就开始在外四处游历,但每次都是一两个月就回,而且给府中众人带回各式礼物,他送给陆姝妺的礼物总是能得到陆姝妺的欢心。每一次看到陆姝妺脸上洋溢着的笑,楚天阔就会觉得再苦再累的旅途都是值得的。
陆姝妺及笄礼时,楚天阔正奉命带一队商旅去西域,返程途中遇到西北道匪徒打劫,楚天阔拼死杀出重围,但脸上却被马匪砍了一刀,伤得颇重。他来不及仔细医治就快马加鞭赶往云州城,虽然在及笄礼那天准时赶到,但因延误治疗,导致他脸上永久留下一道长长的狰狞疤痕。
陆姝妺心疼坏了,每次一见到楚天阔脸上的伤,她就伤心自责。后来她请专人为楚天阔打造了一张银质面具,自此以后,楚天阔但凡出门,这张面具就绝不离身,也因此在江湖上留下了“银面书生”的称号。
陆姝妺躺在床上很不安稳,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与美人儿师姐都不清楚她到底沉浸在怎样的梦境里,也不敢轻易叫醒她。最后,索性就围着陆姝妺站成一排,等待寻找时间随时将她唤醒。
陆姝妺光着脚走在冰面上,脚心传来冰冷刺骨的寒凉。她的梦境转回到了前夜打斗的西山岩浆洞。
陆姝妺踩着冰凌一步步向前走,她头顶与两侧是坚硬的石壁,漆黑一片,只有前方有一丝光明指引着她。陆姝妺慢慢来到冰崖,她陡然停住,再前方,就是数丈深的岩浆池了。
“天阔,你在哪?”
悬崖下传来一个声音:“姝妺!”
陆姝妺趴下身子,她扒着崖边的石头向下看,果然见楚天阔正攀着一根绳子,荡在半空。她急急地道:“天阔,不要怕,我来救你!”
楚天阔那张脸清晰的出现在陆姝妺眼前,他阻止道:“不要!姝妺,听我说,我已经不在了。从今以后,就要留你一个人好好生活,我不能继续陪你了。”
“不!”陆姝妺满脸泪水,她一个劲的摇头,悲痛的道:“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带我一起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