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这条街道，从早到晚，就是人流不息，闷热的空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李春辉在一家茶室的包厢里。看着窗外拥挤的人流。
“哥，你找我什么事那么急？”李春耀擦着脸上的汗，坐了下来。
李春辉又点起一支烟，不知道如何开口，楞了半响，吐出了半句话：“你嫂子——”
“大嫂怎么了？”
“唉，你大嫂，如果知道一件事，不知道会怎么样子？”
“大嫂挺明事理的，大哥，你做了什么让她为难的事了！”
“唉，五年前，我认识一个女孩，何菲菲。”李春辉又抽了一口烟，吐出，看着烟圈慢慢散开，“一个上海女人，很年轻，比我小十多岁。她说爱我，可以不要名分，还说婚姻就是一张纸，有没有真的没关系。不知怎么的，我就鬼迷心窍了。”
“大嫂还不知道有何菲菲吧？”
“她不知道，你大嫂是个好女人。这个何菲菲，虽然年纪小，但心机重。”
“大哥，那你就和她断了，断干净。”
“唉，没法断了。后来，她怀孕了，跑来告诉我，问我要不要这个孩子。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的血脉，我的心动了。梦起毕竟不是我的亲骨肉，我也很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生的那天，我不在身边，我是第二天去的，抱起孩子，我的心都要化了，那么小的一个，我握着他的小手小脚，告诉他我是他爸爸。可是，我实在对杨晓开不了口，害她掉孩子的是我，这些年，她忙前忙后照顾家，还要照顾我们父母，和我同甘共苦一路走来。”
“大哥，你想怎么办？”
“何菲菲自从有了孩子，就一直逼我离婚。”
“你想离婚？”
“我不想离婚，我怕她闹。这么几年了，我发现菲菲并不适合做妻子。”
“可人家毕竟有你的孩子，孩子几岁了？”
“三岁了。我也想在孩子这里尽全父亲的责任，孩子我是肯定要的。”
“哥，你是不想和那女的结婚，却是想把孩子要过来，大嫂会同意吗？”
“我也不好说杨晓会不会接受这孩子，你说她没有孩子，前几天还想过继我三妹的小孩，这个我的亲骨肉，她接受得了吗？”
“这个还真难说。万一她不肯——”
“唉，万一她不肯！那个何菲菲也难对付，也未必肯交出孩子。这叫什么事啊！”
“哪个女的不爱惜自己的娃！哥，这事不能再拖了，伤害的是三个人。我看，你先去和那女的谈，要拿回小孩，难！等谈妥了，再和大嫂好好说。”
在上海的一间出租屋里，凌乱简陋的摆设，何菲菲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天，在小小的房间里不停走着。自从怀孕后，她便不上班了，父母追问孩子的父亲，她答不上来，也不肯听母亲的劝说去流产，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邻居的闲言碎语，父母的恶毒谩骂，她忍不住从家里逃了出来。现在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李春辉按月给的，就在这小小的出租房里，李春辉对她们母子亲昵有加，但只要出了这个门，他就对她们母子装作不认识，那么疏远又冷漠，生怕别人发现他有这个私生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不见天日的老鼠，而小天就是一只不得见光的小老鼠。她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错了。本以为四十岁的男人成熟稳重更懂得心疼女人，但是呢，这个男人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他把责任心给了老婆，把城府给了自己。她后悔了，想到他说的女儿是抱养的很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她还以为有了希望。结果孩子都生了，生了都三年了，她还是没有等到一个真正的家。她擦着小天满脸的眼泪，自己也哭了自己。听到外面敲门声，似乎是同窗好友姜谷雨的声音，她眼泪也顾不上擦，打开了半边门。
姜谷雨偏瘦的一米七个子套着一身黑色真丝裙，瓜子脸上有几点雀斑，不大不小的眼睛和不大不小的嘴巴。她挤了进去，拿着一袋东西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了一些小衣服：“菲菲，我看李国辉，你也别生气，我是实话实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把你们母子不声不响扔这里，而且，都三年了，你跟他，都五年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他连小天都不想管了！”
“我也真纳闷，一般男人的老婆不会生孩子，这个男人早就离婚了，中国的传统嘛，女人也算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工具。小天可是他亲骨肉。”姜谷雨抱过孩子，放在怀里逗弄，“你看，我们小天多可怜，长得多像你，也像他，简直结合了你们所有基因上的优点。这么可爱的孩子，他怎么不要呢！他那个养女，毕竟只是养女，怎么会有亲骨肉重要呢！”
“如果他不要了，我就带着孩子去死。”何菲菲又哭了出来。
“菲菲，你快别这样。你看看人家的小三儿，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再看看你，真够委屈你了。”
“我以为只要有孩子，他就会娶我，我不要小三，我也想被明媒正娶，光明正大。我逼过、闹过，都没有用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就不会娶你！他又不算有钱，他还比你大那么多，对你又不好，你跟着他图什么。你的青春就这样毁了，你以后怎么办！”
“你们都错了，他也错了，我不图他的钱，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他，不然，我怎么可能愿意为他生孩子。”
“可是，他可以给你什么！小天刚出生的时候，报不上户口，他可以马上离婚娶你的，他没有！他还和他的黄脸婆住在一起，也许他们还天天晚上试着造人。”
“那我怎么办，我去死吗，我带着小天去死吗！他们不会对小天好的！”
“菲菲！都五年了，你别指望他给你婚姻了！一个男人若真是爱你，他什么都不顾，别说养女，就是亲生子女，他都会抛家弃业和你在一起。你毕竟还年轻，还可以找个男人嫁人，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对！我带着小天去嫁人。我要带着他的儿子，让他姓别家的姓，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何菲菲报复的大笑起来，眼泪却也是不停滴了下来。
“菲菲，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李春辉真的不能给你什么。我们要为自己打算。现在的男人，都现实的，不太愿意一个女人带着儿子嫁过去，你要带着小天很难找。你要是没有小天，再找个条件好的，岁数稍微大点的，那些离异的或者丧偶的，也只能这样了。但也算有个家了，对吧。”
“我怎么可能抛下小天自己去嫁人！”
“你三十多岁了，没有事业，没有工作，天天抱着一个儿子，没有交际圈，这是什么生活！我会帮你物色好男人的。你爸你妈虽然嘴巴上骂你，但也想着你的，毕竟你这些事情做得让父母伤心了，让他们在街坊亲友面前抬不起头。你看，这些小衣服，都是你妈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亲手做的。你一说到你，就像你一样，一个劲抹眼泪。我还不敢告诉谁是孩子的父亲，她啊，一准会闹到人家家里。你是她手心的肉，她怎么舍得让你受罪受那么大的委屈，我想你妈都想提把刀把李春辉给杀了！”
“我也想杀了他。”
“菲菲，前几年，我也认识一个有妇之夫，长得很斯文，有一个儿子，经常关心我。后来，才知道他那么虚伪，金钱上也是斤斤计较。我那二年，也流了不少眼泪，被他折磨得不像人样。他还对我那么提防。现在，单位里又传来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就是那个章八军吗！”何菲菲望向姜谷雨，“当年，你告诉我，他和妻子新婚去欧洲度蜜月，掉到湖里差点淹死，是一个外国的老人救了他，结果那个老人为了救他反而死了。他连老人的家也没去，也没出席老人的葬礼，就匆匆回国了。然后，再也没有去那个国家。这样的男人本就没有良心！”
“不想他了。现在我妈，也着急我的婚事，被他耽误了那么多年，心里面都不相信爱情了。我准备换工作，不想看见他，他是觉得工作上我还有利用价值，才来接近我的。他没有为我花过一分钱，到是我，动不动给他买件衣服，给他儿子带点零食，在他身上也花了好几万钱，自己对自己却是节约，我真够傻。”姜谷雨无奈笑了一声，“我爸经常托朋友给我相亲，这些相亲男，真逗，有一个郊区的农民，一米六多点，见了没几次就告诉我愿意上门的。还有几个男人，说没聘礼，酒席需要AA制。男人啊，也指望婚姻为自己改善生活了。女人一过了三十，真难呐！所以，菲菲，你要抓紧。我现在相亲，无非是想要个孩子，孩子也许是我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永远不会骗我不会辜负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