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男朋友，向凯。”
韩母似是诧异了一下，抬了抬老花镜，将视线转向站在病床前的那个男子。
虽说前几天是开玩笑地和女儿说带个男朋友来见她，可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不管怎么看，外貌、家世还均是上乘，韩母多少觉得讶异，转头望向韩雪瑶。
向凯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之前自己的存在是掩埋在“地下”的，倒也不慌不忙。
“伯母，您好。”温顺有礼总是让人欢喜的。
韩母满意地笑着，能让女儿带来的，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少这样，也能让她在走之前稍微放心了。
趁着韩雪瑶和韩母聊天的当，向凯让人送了些营养的食材来，去了隔壁的小厨房，煲着汤。
韩母看着那个忙活来忙活去的背影，牵起韩雪瑶的手，笑得欣慰，“这孩子，人也算不错了，对你真心实意的好。”
韩雪瑶沉默了几秒，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妈，我怀孕了。”
“你……你……”韩母被吓得不清，颤着手指着韩雪瑶，话也说不完整了。
“妈，你别生气。”韩雪瑶看母亲脸色变青，连忙软下声音，“我知道错了。”
向凯在厨房听到声音，连忙进来，看到韩母态度和刚刚比起来，僵硬了不少，神色间极淡，再看看韩雪瑶低眉顺眼的委屈样，一下子也心疼起来。
估摸着是知道怀孕的事情了。
搂过韩雪瑶，目光中尽是柔软，“伯母，我爱小瑶，希望她能陪我走过以后的人生，所以，能让小瑶嫁给我吗？”
“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向凯说得真诚，让韩母的语气缓了不少，可说出的问题却略微带着些“尖锐”。
“不管如何，小瑶都会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向凯神色间皆是笑意。
韩雪瑶侧过头，对上向凯的眼睛，一瞬间似乎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韩母叹了口气，终究没在反对，“好好照顾雪瑶。”
“嗯。”向凯点点头，坚定无比。
等到晚上，向凯在秘书的“连环夺命call”下终于屈服了，之前扔下的所有工作，还是要回去解决。
韩雪瑶送他出了医院，刚刚才回到母亲的病房，就听到“雪瑶，你好好和向凯过下去吧。”
下午两人的互动，全都落在韩母的眼里，女儿对向凯有无情意，她还是看得出的。
“妈，我爱他。”韩雪瑶对上母亲的目光，声音中夹杂了些凄惶，“可他是秦家人。”
韩母有一刹那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意识到女儿口中的“秦家”正是自己念叨了半辈子的“秦家”时，面色灰败地躺在床上，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妈，我爱上他之前并不知道，可等到陷得彻底才发现他……，如今，要怎么做？爸他还在……可我居然……”韩雪瑶说得断断续续，看向韩母的神情中就像是小孩子般的措手不及。
房间中寂静一片。
韩母最后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命”。
“算了，雪瑶，你本来也就不用背负着那些恨意生活。因为那件事，你受了那么多苦，就忘了吧。”韩母抚着韩雪瑶的发梢，“这么多年，累了吧？”
韩雪瑶想过母亲会愤怒，会反对，可却怎么也没想过母亲就这样放开了，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母亲。
“雪瑶，你有你的人生，不用背负我们的意志。”韩母面色恢复如常，似乎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那向凯知道吗？”
韩雪瑶摇摇头，“我还没告诉他。”
“总归让他知道了比较好。”
韩雪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韩母却下了逐客令。
“行了，照顾了我这么久，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妈，你也早点睡吧。”韩雪瑶只能和母亲道别。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韩母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摇着头叹息，“孽缘……”
“我们这是去哪儿？”韩雪瑶转头问身边的向凯。
中午的时候，她刚刚打算去医院，却被向凯拉上车，眼见着离医院越来越远，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去见我爸妈。”向凯极其淡定地说出了让韩雪瑶很不淡定的话。
“就这样？”韩雪瑶看着身上的T恤牛仔，几乎觉得向凯是在开玩笑。
“没关系的，他们……”向凯目光沉了沉，他们才不会在意。
虽然没有说完，可韩雪瑶从他的犹豫之间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不是顺途。
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
韩雪瑶一进门，就承受着那些混着着惊讶、探寻、冷漠以及毫不避讳的厌恶的目光，尖锐得似乎能刺进身体之中。
侧身望了望那个一直牵着自己手的男人，修长挺拔，面容俊秀，眉眼之间的笑容温柔得有些近似幻觉。
韩雪瑶几乎晃了神。
可此时的形势却容不得她再想其他。
坐在长沙发上的两个人，面孔长得和向凯有几分相似，韩雪瑶再如何镇定，也不由得一挑眉毛。而坐在旁侧单人沙发的人，亦不陌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尹慕倾，这是摆明态度？
尹慕倾目光如刀，冷冷地道：“韩小姐，你总算是来了。”
韩雪瑶此时却顾不上她了，朝眼前这对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女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
虽说向凯说过，不必在意他父母，也明白他们并不待见自己，可总还是怀揣着侥幸的心态，希望得到祝福。毕竟，他们和向凯之间是斩不断的血缘关系。
屋子里的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喘息。
尹慕倾看看向凯，再看看秦怡薇，乖乖地选择了沉默。
“你这是什么意思？”低沉威严的声音想起，似乎是朝着向凯说的，可冷峻眼神扫来，却是不折不扣看着韩雪瑶。
身侧的回应平淡如水，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波澜，“您是指什么？”
秦怡薇见局面有朝着僵化发展的趋势，缓下了些语气，“向凯，怎么和父亲说话呢？明知道今天慕倾要来，你怎么……”
话没说完，韩雪瑶却也不至于傻得听不出其中的不欢迎。抬头看了秦怡薇一眼，“大家闺秀”四个字毫不夸张。
只听到向凯的语气带上了些凉意，“我这不是带儿媳妇来见你们吗？”顿了顿，似乎才想起来的样子，上前一步，“先介绍一下，这是韩雪瑶。”接着，转过头，看向韩雪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这是我的父母。”
听到这话，尹慕倾的脸一瞬间苍白了起来。
向维诚瞥了一眼握在一起的双手，皱了皱眉，显然是极不赞同的。
至于秦怡薇，此时则是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骨瓷杯，“韩小姐，幸会。”轻柔糯软的声音，一听便是江南水乡曼妙女子的口音。
秦家，韩雪瑶的心微微刺痛，立在原地几秒，接着才抬头，展开笑靥，“伯母言重了。”
这种诡谲的气氛，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算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又有谁能说得清。
“大家坐吧！”沉默良久的向维诚发了话，可并不理会韩雪瑶，而是朝着脸色不佳的尹慕倾招了招手，“小尹，你坐到这儿来。”
话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向维诚的心中，亲疏关系分得一清二楚。
向凯也不着急，牵着韩雪瑶的手，坐在沙发的另一端，笑容带着玩味。
“我就不绕圈子了，找个日子，你和小尹把婚给订了吧。”向维诚开门见山，步步紧逼。
“如果我没记错，尹慕倾应该是我的妹妹才对，这婚事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向凯缓缓抬起眼帘，眼神中带上了凌厉。
向维诚的怒火有些隐隐上来了，当初被向老爷子的“搅和”，让向凯侥幸过关，现在向老爷子出了国，还想拿这个当借口？
然而，向凯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向维诚更为火大，简直就是逆子！
“我的妻子只会是小瑶，不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
韩雪瑶猛地一阵心酸。
“胡闹，小尹有哪里配不上你的？”向维诚因为震怒站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甚至是秦怡薇也不赞成地皱眉，劝道：“婚姻大事，还是不要大意的好，小尹是个好女孩，家世也相当，总比这……”想了想，秦怡薇看了一言韩雪瑶，没有说话。
韩雪瑶微垂睫毛，扬了扬嘴角，就算向母没有把话说完，她也懂其中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尹慕倾才是他们早就订好的婚姻力的女主角，而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家世的女子，对向家确确实实没什么多大帮助。
将一切都放在天平上称量，你值什么价，就会被放在什么位置。
这就是向凯生活的世界吗？
“我已经三十岁了，知道什么是想要的，什么不想要。”向凯坐在沙发上，声音虽然淡淡的，可不容置喙。
向维诚“嗤”地一声，“知道什么是想要的？你觉得是爱情？”
“不可以么？”向凯的眼神中有些嘲讽，拳头暗暗捏紧。
“伯父，人生难道不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吗？”
韩雪瑶清淡的声音传来，向凯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可是，韩雪瑶并不看他，只是紧紧握住向凯的手，不想轻易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