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御书房内,逍洛王慢慢地哼起了今早他听到过的那首曲子,曲子的高低音被他近乎完美的哼出,曲子里的忧伤与怨恨隐隐透露了出来,却不想,无意中竟看到了皇上那诧异的脸孔,便疑惑地问道:“皇兄,你怎么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变了脸色。
“《熏风》!”皇上猛地站了起来,激动之余还略带着些许恐惧,不顾逍洛王惊讶的眼神,慢慢地低下了头苦笑道,“她……还是回来了。”
“皇、皇兄?”逍洛王也跟着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首曲子叫《熏风》吗?她……又是指谁?”
“你当真不记得了吗?十四年前自杀身亡的梦贵妃。”皇上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可是脸上还隐隐有着恐惧。
“当时我虽然并没有到现场,但是……后来听其他的皇兄说,好像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外面说书的也有在说梦贵妃自杀宫中,黑凤凰无人自响的传闻。”逍洛王担忧地轻蹙秀眉。
“这并非全部,《熏风》这首曲子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弹出它的意境,当今世上能够弹出真正的《熏风》的,包括梦贵妃在内,全国也不超过十个人。”皇上的眸中满是恐惧,原本略带清瘦的身躯也微微颤抖了起来,“世上有两把绝世好琴,火凤凰与黑凤凰,两把七弦琴都属梦贵妃所有。虽然传闻黑凤凰就连梦贵妃都没有碰过,但是,朕小时候因顽皮,偷偷跑去找黑凤凰,想要试着弹奏它。”
“然后呢?”总觉得事有蹊跷。
“然后?然后七弦琴根本就弹不动!”他的声音变地尖利。
“弹不动?”这个世界上……还有弹不动的琴?
“没错,朕至今都还记得,那把七弦琴的琴弦如冰冷的石头,每碰一下都觉得寒气透骨。朕当时很不甘心,偏要弹动它,结果那琴弦根本就动也不动一下,甚至连朕的手指都差点被琴弦切断。后来,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叹了一声,很无奈地说‘别牵强了,这把黑凤凰,你是弹不动它的’。”
“是梦贵妃吗?”逍洛王下意思地问道。
可是他却摇了摇头,“朕说了,朕是想要偷偷弹奏它,所以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当时朕的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朕害怕极了,立刻就逃走了。而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后来直到梦贵妃自杀那晚,白天还很晴朗的天空,到了晚上却忽然下起大雨,当朕与父皇等人来到雪飞宫的时候,梦贵妃以及不知何时已经出生了的小公主都去世了。而黑凤凰,就像是有人在弹奏一般,不断地响起那首曲子。”
“就是《熏风》?”
“没错。《熏风》是一首很柔和奇妙的曲子,但是那晚的《熏风》却让人恐惧,愤怒、绝望、悔恨,那琴声让朕有一种面临死亡的感觉。后来,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她直呼父皇的名字,说要让他家破人亡,说要让所有皇家的人不得好死。”
“她疯了吗?这简直是在跟整个岚翼国为敌。”
“不管如何,朕倒是感觉的到,她的绝望,恐怕对她而言,梦贵妃是很重要的吧。”
“或许吧,后来怎么样了?”
“雪飞宫无故起火,梦贵妃与小公主的尸体,还有那把黑凤凰都不见了,只有那被烧毁的火凤凰还在地上。父皇把火凤凰收起,后来一直在寻找懂得弹奏《熏风》的人,把他们一一解决,而《熏风》就这样变成了禁曲,事隔多年,就连酷爱乐曲的你,都已经彻底忘记了《熏风》的存在,但是朕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首充满怨恨的《熏风》!”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当时大家都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防止国家的危机了,但是没想到现在《熏风》再次响起,这就证明了,当时那弹奏黑凤凰的女子又回来了,为了复仇,已经到达京城了!”
“皇兄,要把她……找出来吗?既然黑凤凰是一把弹不动的琴,那应该很好找的。”逍洛王冷冷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敢对岚翼国不利的人,都要彻底地消失。
可是皇上却摇了摇头:“就算找到黑凤凰,却还是没能知道弹奏黑凤凰的人是谁,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那女子。”
“可是,就算是只是找到黑凤凰也好呀!说不定那弹琴的人就在附近呢?”逍洛王坚决地喊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上终于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了。”
“嗯,我会尽快找到她的!”逍洛王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了。
悦来楼二楼一个靠近栏杆的位置,正有四个人坐在那里,分别是柳公子、陈莞影、陈秀娟和公孙剑。他们静静地坐着,宁听着下面说书人的故事……
“话说,皇帝顺着那琴声走进了那种满茶花的山崖上,第一眼便看到那美若天仙的梦贵妃。梦贵妃当时就坐在那茶花从中,弹奏着她手中的火凤凰。那琴声柔美甜蜜,让人欲罢不能。只是一眼,皇帝便被她吸引住了。而后,皇帝便把她招到了宫中,百般宠爱。”响木一拍,说书人神神秘秘地继续说道,“可是,梦贵妃身边带着的两把绝世好琴黑凤凰以及火凤凰,那黑凤凰却是碰不得,就连皇帝,梦贵妃也不让碰。虽然在梦贵妃的宫殿里时常传出奇怪的琴声,不过一切的传言都被皇帝给压下去了。那梦贵妃不仅人美,就连性格也善良的很,这是公开的秘密。可是呀,没想到那个梦贵妃竟然是一只妖精。传说,在梦贵妃上吊自刎的那一刻,风雨交加,诡异的黑凤凰无人弹奏却响起了那充满恨意的曲子。”
“那是什么曲子?”不知道是谁,忽然插上了一句。
可是说书人却摇了摇头:“别急。话说那曲子充满了恨意与绝望,而且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扬言要为梦贵妃报仇。有人说她就是黑凤凰所化的妖精,有人说是梦贵妃的妖精朋友,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了防止宫变,皇帝将懂得弹奏这首曲子的琴师都招进了宫里,后来的事人尽皆知,进去宫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而这首曲子自此以后便成为了禁曲,至今,再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也再没有人懂得弹奏这首曲子。”
一个故事说完,说书人便又转向另一个故事了。二楼上,柳公子抿了一口茶,看向陈秀娟淡淡地笑道:“陈二小姐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感觉……那个梦贵妃很可怜。”陈秀娟轻蹙秀眉,双眸里满是忧伤。
“正常,《梦蝶妖妃》这个故事,在下还没有听说过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女孩会不感到忧伤的。”公孙剑不以为然地笑道。
“这只是……故事吗?”陈秀娟歪着小脑袋问道。
“故事是故事,不过,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柳公子轻轻一笑,转首看向外面的大街,“都已经……是历史了。”
“什么?”陈秀娟疑惑地唤道,就连陈莞影和公孙剑也是一脸的疑惑。
“你……没事吧?”陈莞影担忧地问道,怎么忽然间变地这么忧伤?
“有事”柳公子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转头看着他们像个怨妇一样指着前面的糕点问道,“我饿死了,可以吃了吗?”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走出茶花丛,陈莞影再次步入竹林,定眼一看,那个被蝴蝶包围着的女孩,正站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地方,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很寂寞忧伤。
“你……在等我吗?”陈莞影迟疑地问道。
“呵呵,或许。”女孩轻轻地笑了,拨弄着指上的蝴蝶,她始终不会回头看他。
“上次,我找到了顾神医的三弟子。”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神医的三弟子!”然而,下一秒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都诧异。
“你也认识柳公子?”这个女孩,果然是真实的人吧,不然也不会认识柳公子。
“他怎么了?”可是女孩却跳过了话题。
抿了抿嘴唇,他回答道:“柳公子他……人很好,但是也很顽皮。我以为他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可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忧伤的时候,他今天早上弹奏的那首曲子,很好听,我从未听过如此优美的琴声,然而……却很忧伤。”
“忧伤……吗,这也是自然。”女孩叹了一声,淡淡地问道,“他……多大了?”
“我也不太清楚,他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不过我看他应该比我小几岁。”奇怪,她不是认识柳公子的吗?为什么连他多大都不知道?
“才……小几岁……”女孩垂下了头,似乎很困扰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她继续问道,“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
“在燎城的一间酒楼里,他要把师妹送回家,所以离开了巫山。”迟疑了一会儿,他问道,“怎么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嗯,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应付过来,这么完美的人,我以为,他是不会有这种挫败到忧伤的感情的。”他愣了一下才回想起他刚刚想说的话。
“没有人是完美的。”她的右手慢慢地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姿势优雅轻柔,七彩缤纷的蝴蝶也跟着她的手的摆动而飞舞成一个圈,“再圆的圈圈都会有缺陷,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不经历过失败就永远不会成功,在你们看着他灿烂的光环时,永远都不会有人试图去探究,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有今天这种成就。只有真正经历过痛苦,只有真正绝望过,只有曾经一度被伤地伤痕累累的心,才会变地更加的坚强。如果你一直看着他的表面的话,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他。”
“说地也是……他做什么都是这么轻而易举,看到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我也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的,却忘记了,他为什么会成功。”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抬首轻笑道,“谢谢你一直肯听我讲,在下陈莞影,是京城首富的长子,敢问姑娘闺名。”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忧伤地回答道:“方惠,我叫方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