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菀影一怔,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保持沉默地站着。对柳茗蕙,惊讶的事太多了,与其问东问西的,不如听她怎么说比较好。
太上皇、皇帝和逍洛王都是一脸惊讶,逍洛王更是夸张地指着她大喊道:“那、那你岂不是我的妹妹?”
她眯起了双眸,没承认,也没否认。身体是,但是不代表她的灵魂是。
太上皇抱紧了怀中的七弦琴,道:“这样啊呵呵,怪不得长得这么像……是朕的……女儿啊”
“你没资格……”不管是触摸火凤凰,还是成为她的父亲,他都没资格,“我留他们性命,逼你出来,只不过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梦蝶!”
“重要吗?梦蝶已逝,多说无益。”他闭上了眼睛,轻轻抚摸着那烧焦的火凤凰。
她抿紧了嘴唇,走上前夺走了火凤凰,站在他的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火凤凰是梦蝶的琴,你没资格碰它!”
“你!”皇帝和逍洛王刚向前走了一步,太上皇却已经站了起来。
看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他苍白的脸上划过了湿润的泪痕,眼神更加的温和:“这二十多年来……朕一直在回想,当年那琴声是如此的美妙,可梦蝶走了后……你也走了后,朕……再也听不到了,《熏风》。”
“若我知道弹奏火凤凰会惹来祸端,我宁可一辈子就这么孤独下去。”她抱紧了火凤凰,满脸的怨恨,“琴会随着宿主死亡,火凤凰的无法恢复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害死了梦蝶,我也……伤害了她,我们都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你恨朕……”他淡淡地说道。
“是,我恨你,我恨无情的你!恨无情的皇族!更恨这个岚翼国!”她猛地怒吼,声音因过于大声而变地嘶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们?千年前是岚翼国的人害了梦蝶,千年后还是岚翼国的人害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梦蝶?她都已经转世了,为什么还要……为什么……”
“千年前……”所有人都愣住了,怎么无故扯到了千年之前,那时候他们都还没出生呢。
眼泪滴落在火凤凰上,化开了一朵朵深黑的梅花,她咬牙切齿地嘶吼道:“为什么总是你们岚翼国的人?为什么世世代代你们都要与梦蝶纠缠?为什么--”
“柳姑娘--”陈菀影终于沉默不下去,连忙上前扯下了她,“你冷静一下!”
逍洛王合上了扇子喊道:“别总把无关的事牵扯到我们身上!千年前?你这是什么意思?简直可笑。”
“无关?千年前让岚翼国的将军到伊泺国勾引梦蝶,企图夺取梦蝶弹奏梦蝶幽花的能力,结果呢?欺骗了她!伤害了她!害死了她!你们这些负心汉!”柳茗蕙不断想要扯开陈菀影,可是不管怎么用力,他总是紧抱住不放。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逍洛王不甘示弱地怒吼。
“不,或许……这是真的。”皇帝直视着她的双眸,神色复杂地说道。
太上皇也垂下了头:“史记上有记载,千年前吴燕将军以使者之名探访伊泺国,不过后来的事……不知为何并没有记载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岚翼国的历任皇帝都查探过,可没有一点线索。
“骗、骗人的吧,如果是这样,你活了多长时间了!”逍洛王难以置信地吼道。
柳茗蕙冷冷一笑:“活倒没多长时间,不过死了就有千年之久。我说过了,这个身体是梦蝶的女儿,你说我活了多长时间?”
“你、你……妖怪……”
“妖怪?你--”
“柳姑娘!冷静下!”陈菀影更加抱紧了她,想要把她扯离这个宫殿,远离这伤心的地方。
可是,她不断挣扎,哭喊道:“都是你们!是你害了梦蝶!是你害了我!我恨你们!”
这一次,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柳……”陈菀影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埋于自己的胸膛前,脸上满是担忧和悲哀。
“呜哇啊”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她伏在他怀中,哭地稀里哗啦,“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
命运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千年前,岚翼国的将军害地梦蝶被分裂,千年后,梦蝶的转世回来,还是被岚翼国的人所害……命运循环,就如同花开花谢般自然而悲哀……
所谓宿命,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伊泺国的士兵围住皇宫,而岚翼国的太上皇、皇帝、逍洛王等皇族都被杀于大殿之上,从此天下一统,伊泺国成为大陆上唯一的国家,史上记载--伊泺国第一任女皇,以毒辣出名,其狠毒程度连男子都为之胆怯,然而,就这毒皇,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奇迹。
幸福是如此的短暂,当上天要把你的幸福收回,连一分一秒都不会等待。天下一统的一个月后,方珞蓝、陈菀影等人打算在岚翼国留一段时间,收拾一下残局,而柳茗蕙和古言则带着大部分的军队前往回伊泺国的路上。
刚到岚翼国的边境,柳茗蕙立刻喝停了马,诧异地看着那挨在墙边的男子:“子、子轩?你怎么在这里?”
王子轩一脸的别扭,左手提了提包袱,哼了一声侧过头道:“别得意,我只是想问你师父在哪里。”
“顾老头?现在找他?”她愣了愣,都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间问她顾老头在哪里?
“哼,不行吗?我想跟师父学用毒。”他像个孩子一样扁着嘴巴,看都不看她一眼。
“用毒?问我不是更好?顾老头只懂得皮毛而已。”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过,若他的目标是《制毒经》的话就另当别论,《制毒经》确实是被她放在了顾老头那里。
“谁问你!白痴!”他突然用拿剑的右手直指着她,不顾她诧异的表情红着脸大喊道,“你这个混蛋什么都学什么都会,偏偏不学剑术,害我连胜你的机会都没有,故意的吗你!你给我听着,我从师父那学毒,总有一天,我要在你最擅长的地方赢你!”
也对,明明用剑的话可以轻易赢她,可他偏偏不对她出剑,还真是执着到令人佩服。她轻挑眉,忍不住笑了一下。
古言眨了眨眼睛,也捂住嘴唇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的动作,王子轩的俊脸更加红了起来了:“你、你们笑个屁啊!有什么好笑的!”话音未落,见他们更是笑个不停,他再次大吼,“笑够了没有啊你们!”
“你怎么可以对--”
“没关系,将军,师兄弟一场开开玩笑很正常。”她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对面,王子轩更是恼羞成怒:“谁跟你开玩笑!”
“我跟你开玩笑行了吧,呵呵呵”努力的乖孩子,这么多年都不放弃要赢她,真是厉害。
“哼,快说师父在哪,我没兴趣跟你胡扯。”他猛地侧过了头,再次扁着嘴巴。
好怀念的动作……柳茗蕙微垂下眼帘,笑容里有丝悲哀。刚要开口,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耳边便听到众将领大喊道:“护驾!有刺客!”
“咦?”柳茗蕙怔了一下,仔细一看那黑衣人立刻慌张地大喊道,“别!等等!是自己人啊!”好不容易才唤停了他们,阻止了身后的兵荒马乱,她这才回过头苦笑道,“夜鹰,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学会燎王神出鬼没那招了?”突然出现,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这人怎么这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