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这样……出去散散心也好。若是能做出让人惊艳的豆腐菜,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常来常往豆腐坊了。
于是,瑾瑜就开始准备做出美味豆腐的配料,有些是留香坊的招牌豆腐,有些是还未推出的菜式。
直到七月七这天傍晚,瑾瑜让人提了那一堆的东西准备跟着皇后出宫,当被一顶小轿抬到宫门时,才意外地发现……蓝浅也在。
他竟然也要同去豆腐坊,瑾瑜只觉得压力山大,不知他是识破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对豆腐的喜爱,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想再多也没用。
原本想在豆腐坊打听清和大齐军队的情况,如今也只能小心行事了。
还好蓝浅这一次出宫,无论是他还是皇后都是便服打扮,一路上就看他和皇后穿梭在人群中表演他们的伉俪情深,瑾瑜随着一群宫发及后妃在后面看着,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把,在她心里还是无法想像表面那么爱一个女人的男人,要有一颗怎样强大内心才可以在后宫有那么多的女人呢?
就算是大齐国的皇帝连子渊也是一样,难道他爱雪妃真爱的那么深吗?
这样一路走虽说是引起不少趁乞巧节出来游玩人的注意,倒也没引起什么麻烦,就是那些见到这么一群美貌女子同行口水流的哗啦啦的浪荡子,也没敢靠过来,人家美女虽然多,旁边跟的护卫也不少啊,说不定是哪家王孙贵胄的家人呢,没事谁也不想找麻烦。
这些人一路就来到都城唯一的一家豆腐坊,此时已是豆腐坊要关门的时候,蓝浅一块金子扔过去,那坊主犹豫着还是又做了一盘豆腐。瑾瑜看来看去,也没见到一个熟人,又是轻松又是失望。
蓝浅又用一块金子包了旁边的一间酒楼,众人就坐进了酒楼等着吃豆腐。
豆腐做出后趁着热,送进酒楼的厨房,酒楼的厨子刚想动手做豆腐,却被蓝浅给轰了出去,他要吃的是瑾瑜亲手做的、最正宗的豆腐,至于那些关于豆腐引的事,他压根就没信。
瑾瑜在厨房里忙了一阵后,将十几道由豆腐为主或为辅的菜让人端上来,皇后尝过之后果然大赞美味,的确是新鲜的豆腐好吃。
蓝浅边吃边打量瑾瑜,他一直想不透瑾瑜为何要鼓动皇后出宫,本以为她是有阴谋的,可如今看来也没看出什么,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正在此时,透过开启的窗子,蓝浅看到外面的空中飘着一盏盏的灯笼,与那日瑾瑜所放的样式差不多,以往在大齐国从没见过。
蓝浅墨瞳微紧,该来的终于来了,冷淡地朝瑾瑜瞟了一眼,就见瑾瑜只是趴在桌上玩着一只酒杯,酒杯里面装的是樱桃汁。
蓝浅二话不说,上去抓住瑾瑜的手腕,指着外面飘在空中的纸灯笼道:“这就是你逛皇后出宫的目的?”
皇后一听蓝浅这话,登时就吓的脸发白,难道她不知不觉中就中了瑾瑜的什么计谋?可是……只是出来吃个豆腐啊。
瑾瑜望了一眼外面的灯笼,露出惊喜:“好多的祈愿灯。”
蓝浅见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不悦,“祈愿灯?朕看是你同大齐国联络的信号吧!”
瑾瑜斜了他一眼,嗤笑道:“陛下真是聪明。”
蓝浅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也不反驳,直接拉了她的手腕就往灯笼还在持续升起的地方走去。
皇后马上也带了几个侍卫随后追上,剩下的妃子及宫女们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都摸不准皇上只时心情,最后干脆就都坐在酒楼里等着了。
蓝浅扯着瑾瑜穿过人群,最后来到一条小河边,河边的草地上聚集了不少的落丹国人,很多已经将灯笼放上天空,还有一些正在点燃灯笼。
蓝浅一见这场面有些傻眼,他之前一直以为会是大齐的探子潜进来,用这种方法向外传递信息,却不想见到的都是落丹国民,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是大齐的探子,毕竟做探子的都不会选择这种高调的出场方式。
趁他因讶异而松了力度的时候,瑾瑜把手腕从他的手中抽出,鄙视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向一个拿着孔明灯的小女孩身边,“小妹妹乖哦,告诉姐姐这灯笼是什么灯笼?”
那小女孩五、六岁的年纪,看着就是讨人喜欢的样子,听瑾瑜问也不怕生,脆生生地道:“这是许愿灯,把愿望写到许愿灯上,许愿灯就可以带着愿望飘到天上,天上的神仙听到我的愿望就会让妞妞的手变成天下最巧的手。”
瑾瑜笑着抚过她的头,“妞妞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将来妞妞的手一定是最巧的。”
妞妞就拍着手笑。
蓝浅更是摸不准瑾瑜的意图,正在这时旁边过来一个卖灯笼的人,将一只灯笼举到蓝浅面前,“这位公子也买只许愿灯送给你家娘子吧,许个愿很准的。”
蓝浅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将灯笼拿在手上,递了银子给卖灯的人,再抬头时就看到瑾瑜手上也拿了一盏许愿灯,不知在灯上写着什么。
正想过去看看,旁边的皇后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自己也想要一盏,蓝浅理也没理,提着灯笼就向瑾瑜走过去。
皇后气的就是一咬牙。
蓝浅走到瑾瑜身边,就看到她那盏许愿灯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愿天下太平、没有战火,在上面还画了两个大大的连在一起的心。
除了前面那九个字蓝浅认得,后面那些画符一样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向外面传递什么,可在这成百上千只灯笼之中他不相信刚好就能被对方收到,而且这灯笼最后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他根本就不担心。
可后来他并没看到瑾瑜把这只许愿灯给放了,瑾瑜拎着许愿灯瞧蓝浅手上那只,蓝浅指着瑾瑜灯上的那些不认识的符号问:“这写的是什么?”
瑾瑜睁眼说瞎话,“这是我从一部出上看到的符,意思是愿望成真的意思。”
蓝浅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前两天,也没看出她是说谎的意思,也拿了一只笔过来,在上面写道:风调雨顺,百姓安居,然后也在后面画了个心心相印。
瑾瑜捂脸,打死她也不会告诉蓝浅那些符号的真正意思了。
皇后这时也凑过来,听了瑾瑜的解释之后,也买了一只许愿灯写道:愿上天佑吾主安康;犹豫一下也将那句及心心相印画上。
结果旁边也有人看到,听说那是愿望成真的符,也学着往上画。
再然后……差不多满天飘的许愿灯上都画了那样的符。
蓝浅悄悄的让人去查了这些许愿灯的由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只知道是民间的传闻,只说在节日里放这样的灯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多数的妃子都留在了那座酒楼,蓝浅也不想再回去,就让人去说了让她们先回宫,他自己则是带了皇后及瑾瑜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虽说是夜晚,但今日是乞巧节,几乎家家户户有女孩的人家都出来了,连带着那些上大街上欣赏女孩子的男人也多了,人来人往,挤来挤去,蓝浅怕瑾瑜和大齐国的探子有接触,时刻注意这边动静。
结果,皇后那边就惨叫一声,蓝浅望过去,就看皇后正被人群挤着,双手抱胸,脸上又气又急,很显然是让人袭胸了。
蓝浅眉就是一挑,就算他心里对这个皇后并不喜爱,可怎么说也是他的妻,从正宫门抬进来的,和那些妃子自然是不同的,如今看她被人占了便宜,他怎么能不恼呢?
一分神之时,瑾瑜就觉得手被人扯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在瑾瑜看他的时候,他也将脸扬起,朝瑾瑜眨了下眼,瑾瑜又气又好笑,明明就是清嘛,想不到他没回大齐那边,反而有心挤在人群里逗自己玩,虽说气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心里还是甜甜的,扯在一起的手就紧紧地握着,舍不得分开。
蓝浅那边看了一会儿皇后,见她身边已有人护住了,没什么再被占便宜的机会,这才又转过来看瑾瑜,就看到瑾瑜脸红红的还了笑意,也不知她在笑什么,难道是他的皇后被占便宜是很让她开心的事?
蓝浅又是哭笑不得了,一直想博瑾瑜一笑,可是要用牺牲皇后来博她的笑……他还真做不出来。
就算是不爱皇后,皇后在他心里也是有地位的,这些年的夫妻间虽说是冷淡,但皇后对他的情意他也不是视而不见,只是不喜欢罢了,些许的尊重还是有的。
在蓝浅回过头的时候,瑾瑜已经甩开清的手,清也快速地消失在人群之中,而瑾瑜的手上也我了一个字条,被她拢在袖中没被蓝浅发现。
逛到这个时候,蓝浅也没什么心思再逛下去,瑾瑜这边有他照顾着,可皇后那边再被谁占了便宜,他估计会暴走。
于是,就准备要打道回宫,瑾瑜自从和清匆匆一面之后,就一直趁蓝浅不注意时在人群里找寻他的身影,偶尔被蓝浅发现,她就以看热闹为由遮掩过去,蓝浅也没怀疑。
这边蓝浅刚说了要回宫,皇后那边又发生异状,让蓝浅的眉就锁的紧紧的,与以往在瑾瑜面前展现的妖气不同,在落丹国的蓝浅不知是那身龙袍的原因,还是身份转变的原因,大多时候他都有一种让瑾瑜说不出的威慑力。
就像此时,他一瞪眼,皇后差点就哭了,用力地甩着袖子,只想把那个抓着她袖子不肯松手的乞丐给甩掉。
可那乞丐就是不放手,一边抓着她的袖子,一边嘴里不停地哀求着:“夫人,可怜可怜我这从小没娘,长大死爹的可怜人吧,家里揭不开锅,弟弟眼看就要饿死,夫人就行行好吧。”
瑾瑜跟着蓝浅走过去,听着声音耳熟,仔细往那又是泥又是汗的脸上一看,竟然是巫云,再往巫云身后看,连巫卿也在,只是不知是真病还是装的,一张脸惨白青灰,病入膏肓的样子。
皇后被巫云缠的直甩袖子,可巫云就好像吊在她的身上,本来两人差不多的身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狗咬袖子一样的效果。
蓝浅使个眼色,有人过去想把巫云拉开,可巫云就是铁了心要吊在皇后身上,吸引不少人的围观,蓝浅也不好让人动武,直到瑾瑜咳了两声说道:“不然赏她几个钱吧。”
蓝浅这才想到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扔在地上,巫云双眼发光地爬过去把银子捡起来,还不放心地咬了两口,这才又扑过来抱住蓝浅的大腿哭起来,“大爷,你真是大好心人,是我们姐弟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我们姐弟生是大爷的人,死是大爷的鬼,就是做鬼也要时刻记得大爷的恩典。”
“你是……女人?”蓝浅嘴角抖了一下,嫌恶地想要把腿从巫云的热情拥抱中抽出来,无奈巫云抱的太紧,根本抽不出来。今天出宫蓝浅很用心地打扮一番,穿的一身雪白雪白的,此时被巫云抱出黑乎乎的一片手印,眼看着这裤子是不能要了。
巫云抬头朝蓝浅一呲牙,在脏兮兮的脸上,那口白牙异常闪亮,“大爷,从今后我愿为奴为婢侍奉大爷百年归老。”
蓝浅嘴角抖的更厉害,冷冷淡淡地扔出两个字:“不必!”
之后用力一踹,把巫云直接踹到巫卿的怀里,巫卿正半死不活地打着瞌睡,被他姐这么一砸,‘嗷’地一声叫起来,然后只见不停地往外吐气,就是不见往回吸,吐了一会儿,身子一歪……没气了!
巫云刚想爬起来,一看弟弟没气了,‘哇’地一声扑到巫卿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弟弟啊,我苦命的弟弟啊,你从小没娘疼,长大缺心眼,好不容易找到咱们爹了,好日子没过上两天爹又让你气了,二叔把家产抢光了,好歹咱姐弟要个饭也能养活自己,可你咋就得了这痨病呢?黑心的郎中说你至少还有十七、八年的活头,可这是咋的了?你咋就扔下姐一个人去了啊?”
被巫云这么一哭一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之前眼见着是蓝浅出脚的都纷纷指责蓝浅害死了人。
蓝浅本来不想理可被人这么堵着不让走,非让见官,出了这样的事蓝浅也不能泄露自己皇上的身份,只能皱着眉被人推来推去。
瑾瑜在旁听巫云一声高一声低的数落,差点没笑出来,也不知道这姐弟演的是哪出,不过这巫卿装死人装的也太像了,竟然连气都不喘了。
到了这时候也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瑾瑜就抓住巫云之前说的那些话的中心思想,她是想赖上蓝浅跟进宫啊。
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是大齐国针对落丹国使用的计划之一,既然如此她多少出点力吧。
于是,推开众人把皇后拉到一边,“皇后,你也看到那人死了,若是不做些表示恐怕今日难善了,这种情况也不能让人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不如我们先把那姐姐和她弟弟的尸体带走,有什么回去再说。”
皇后也有些傻了,先是被人摸了,后又被乞丐给缠上,现在又闹出人命,虽然一个小乞丐的命在她看来不值什么,可围着这么多人,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民怨,而且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如果她不好好处理,到时候再被蓝浅怪罪下来,可不是好事。
于是,听了瑾瑜的话后,她就走向巫云,多年的皇后也不是白当的,说起话来相当得体,“这位姑娘,今日之事我家夫君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事件起因也是你行为有失检点,冒犯了我家夫君……”
巫云把眼一瞪,刚想发作,皇后又道:“不过,毕竟是姑娘的弟弟死了,我们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不如你跟我们回去,我们负责将你家弟弟好好安葬,再多送你些银子当是补偿如何?”
巫云听完后眼珠子直转,然后道:“你让我跟你回去,可你们这有钱有势的人哪个会把我们这些乞丐当人看?谁知道跟你回去你会不会暗下毒手害我性命?”
皇后原本真就有将她带走后,让人悄悄处理的打算,被她这么一说,就有些恼羞成怒。
这么多年来,别看她表面上贤良,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但在宫里她还是说一不二的,就算是得宠的那些妃子偶尔恃宠而娇想要凌驾在她之上,结果落的下场都是不得好死,皇上不是不知道,却从来没过问过,这样的结果让她更无顾忌,整治起后宫妃子们更是手不留情,想不到今天竟然被这么个小乞丐给弄的丢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