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阴鸷地盯着天空,早有仆人过来禀报,候府西侧的火势蔓延,已经烧了一进院子,大火更有扩散之势。
南陵候怒吼着让人快些灭火,一面忧心忡忡地往自家小妹的绣楼走去。至于,在那院中绽放着的烟花则是没有人敢去扑灭,只能等着自己燃放尽了。
这火起的突然,他隐隐觉得定是和不久前发生的事有关,他最担心的就是小妹的安全,怕这只是生东击西的伎俩。
他更是断定此事与瑾瑜有关,虽说表面上他不会傻到去难为瑾瑜,却不介意暗地里使些绊子,小妹这次的屈辱不能白受了,而且,这种敢公然在候府放火及烟花的行为也严重地打了他的脸面,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正在他下定决心时,天空的烟花瞬间变换了,再不是一片片花海般的绽放,喷吐出的烟火在空中凝聚,形成一个清晰又硕大的字。
秋……
制作烟花不难,但制作成字形的烟花却不是谁都有的本事。
一个‘秋’字明艳了半边天空,明亮未灭之即,又是一个‘步’字爬上天空,绽放于秋字之侧,紧接着又是一个又一个的字在天空炸响。
秋步辰秋步杉敬上……
八个镶了金边的大字在天空中,是那般的醒目,那般的耀眼,当最后一个‘上’字闯入视野之即,第一个秋字刚好完成使命般地消匿于天际,半分曾经的绚丽也寻不到。
站在地上仰望夜空的南陵候满目阴霾。
秋步辰、秋步杉……江南秋家的两位公子……
秋家,那是怎样的一个传奇?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不敢得罪的主儿,这两位更是让人闻之头疼的角色,今日竟然对他这小小的南陵候府另眼相看了?
秋家……秋娘……南陵候愣是惊起一身的冷汗。
再看这绚丽的烟花,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了。
这一场盛大的烟花不但震惊了南陵候府,更是惊艳了整座京城。
比起照亮了半座京城的盛大烟花,南陵候府那一点点火势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昭和宫,葡萄架下,太后正吃着一碗银耳木瓜羹,身旁站着一个黑衣黑裤,整个人包裹的就像黑夜一般的女子,此时女子正垂手而立,向太后禀报瑾瑜和司马彩舞之间的不快。
听完女子的回报,太后淡然地将手上的碗一放,身边便有宫女接了过去。
“左右不过是女孩儿家口角几句,不必太过在意。”
黑衣女子答了声:“是!”
太后似不放在心上,“彩舞郡主的性子躁了些,终是不及雅茹懂事,虽说做不成荣王正妃,侧妃也不算委屈了她,若是她再这般胡闹下去,恐怕这侧妃的位置也要让人了。”
黑衣女子不敢接话,太后的意思很明显,正妃的位置必定是要留给荣王府里那位,不过却不反对荣王多纳几个侧妃,可据她这些天观察,那位……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吗?
当然,她是不敢对太后说这些,何况这些话也不应该由她来说。
太后说完,微一侧目,便看到满天的烟花,眉头耸动下,“去查查是何人在京城燃放……”
话音未落,八个大字映入眼帘,太后惊的从椅子里站起,望着渐渐消失的字问道:“那个方向可是南陵候府?”
黑衣女子抬头望去,须臾,回道:“正是!”
太后面露喜色,她从未想过这个‘秋’,会是那个‘秋’,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传哀家懿旨,彩舞郡主任性妄为,罚其在家中思过。”
“遵旨!”黑衣女子一个纵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只留下望着烟花散去后还通亮方向的太后。
南陵候府惹上大麻烦了。
皇上正坐在御花园与皇后把酒言欢,夏日炎炎,只有这夜里才得一丝清凉。
当烟花盛开时,皇上半眯着眼向身旁笑语嫣然的皇后笑道:“朕记得大婚那晚烟花也似今晚这般华美,皇后天真烂漫,笑容比满天的烟花还要动人,转眼有十年了吧?”
皇后羞涩地笑笑,“可不十年了,亏得皇上还记得,那时臣妾初入宫不懂规矩还闹出不少笑话呢。”
皇后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骂:进宫十年?这是变着法地说我老了,不够天真烂漫,比不得那些小狐狸精了。
皇上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满天烟花,朝身后的总管太监道:“看得出是谁家燃放的?”
总管太监弯腰道:“奴才刚刚听到一个笑话。”
皇上对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总管太监道:“说是傍晚时分南陵候府的彩舞郡主到荣王府做客,不但反客为主还将荣王妃给打了。”
“哦?还有这事儿?”皇上的双眼眯的更细了,南陵候府啊。
“这烟花奴才看着很像出自江南秋家之手。”太监总管说的似乎前言不搭后语。
“江南秋家?”皇上墨瞳之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便掩饰掉,“彩舞郡主性情刁蛮,也该是敲打敲打了。”
“皇上英明!”总管太监说完,退了下去,至于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随着他的退下,天空中的烟花骤停,天空中只剩下八个闪着金边的大字,秋步辰、秋步杉……皇上手指敲击在桌面,看向低头抿酒的皇后,眼中多了一丝嘲讽。
南陵候府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夜,火势扑灭之后,好好一座候府竟烧去了半边,所幸无人伤亡。
望着满目疮痍,断壁残垣中袅袅轻烟,南陵候愁眉不展。
即便是知道这火是秋家放的又能如何?皇上断不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外姓候得罪秋家,甚至还有可能因南陵候府得罪了秋家而被获罪,如今看来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
江南秋家,那可是各国巴结的对象,若是能得秋家相助,只那火器一出定可以平定天下,横扫四海。
南陵候如今唯一盼的就是皇上不要怪罪下来。
果然,当晨光初露,旭日还未爬起,南陵候便接到了太后的旨意,紧接着是皇上的。
不提南陵候府被烧的因由,无一例外地用算不上温和的语气陈述着一件事实,事实就是:司马彩舞生性顽劣,另其闭门思过……
早起清便进宫见皇上,无非是对这段时间工作的总结。
瑾瑜起床后就听青苹讲起刚听到的消息。
昨夜那场盛大烟花瑾瑜也看到了,完全没想过两个哥哥会用这种称得上野蛮的方式来给自己出气,虽说这种有亲人撑腰的感觉让她觉的心里暖洋洋的,可再仔细一想又惊出一身冷汗。
秋家,也忒大胆了!
本来还怕两个哥哥这样会给秋家带来麻烦,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大齐的候府,这样做算不算打了皇上的脸?
清却笑道:“无妨,皇兄是明理的。”
明理?瑾瑜嗤笑,她才不相信能够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会是明理的。
不过是忌惮罢了,从秋步辰自傲地向她讲起秋家的资本后,瑾瑜就明白秋家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是怎样的存在。
秋家的能量不仅仅是在漆黑的夜空绽放满天的烟花。
得秋家者得天下,并不是无的放矢。
也幸好,例来秋家祖训不可争天下。
果然,一早便传来司马彩舞被禁足的消息,在感叹秋家横行霸道的同时,又开始同情起司马彩舞,只不过是打了自己一耳光,不但被烧掉半座候府,还被罚闭门思过。
她几乎已经看到这位老姑娘未来的命运了,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怎样?有权有势时你可以趾高气扬,无权无势了也得夹起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