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旋道:“记得孟子曾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果他连这点挫折都不能逾越,也就不值得你为之叹惋了。”
颜玉说:“这可是世人都难以为之逾越的情关呢!不是说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吧!何况他是作家。作家是情感的,容易受到伤害。”
左旋笑道:“颜玉你说得太夸张了吧!才子殉情,只有小说电视里面才有,现实生活中我可未曾听说,倒是常人一时犯傻殉情的例子不少。倪之乎又是作家又是记者,什么世面没见过,会因这么一个小吴的离去而沉沦?我看不会,你别杞人忧天。作家是容易比常人受到伤害,可他们的感情又比常人容易转移,如你所言,他们是情感的。”
颜玉内心虽然不接受丈夫的看法,可一时间也没了反驳之言,事实上她也不想在男人跟前过深地讨论另一位男人,说多了,左旋会有想法。当下附和着丈夫的话道:“但愿如你所言,他能从这场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这么多年来,我爸还从未对一个后辈如此关切过呢!”
过后的几天,颜玉还是未能做到让自己不要去想倪之乎的事,就想自己怕是因为工作轻闲生活顺心了吧。的确,她现在的日子滋润得未免简单了些,脑子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一些与己无关的事,可仔细一想并非全是这么回事。
有天坐在办公室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天左旋的“情感转移论”,便也忆起自个曾经与方勇那场刻骨铭心的爱,再后来是尹贵佑、左旋。方勇忽然离去,她是多么的悲痛,一度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可现在她还不是结婚了,男人还是位高干子弟,大权在握的银行副行长。所有这一切是从前所没想过的呀!这会颜玉不得不对男人的“情感转移论”有了深切的感触,倪之乎的事便也让她释然了。她不再想倪之乎的事,想着这个迅速迁移的年代,人们是太容易开始与结束一段感情,心头便起了某种担忧。
婚后的日子趋归平静,平静得让颜玉有时生出一种失落。偶然她想,早知婚姻是这么回事,宁愿永远恋爱。这时也就明白有的女人为什么只恋爱不结婚。记得马克思曾言,爱情迷人的面纱后面,掩盖的是“生育后代”的目的。她想伟人到底是伟人,视角独特。
有段时间她把婚姻这东西想了个遍,觉得婚姻的好处是你永远有个属于自己的去处,问题是你也永远只能有这个去处了。她不知道那些已婚的男女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倪之乎只怕还未明了这回事,要不然他就不会因小吴的离去而远离这座城市了。颜玉很想找人谈谈这方面的感触,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就想自己只能把这些思想永远埋藏心底了。有次到底忍不住跟母亲说起,母亲淡然道:“女人家过的还不是这种日子!”
颜玉甚至怀疑她和左旋之间的感情是不是随着婚姻而消亡,想想并非如此,左旋一如以往地爱着她,这点她能清晰地感应到。她让自己别去想这些烦人的事,竟是没法做到。有天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句说爱情婚姻的话:“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爱情只是一种脑力劳动,而婚姻则是一种体力活儿。”她把这句颇为哲理的话咀嚼了几遍,人慢慢平静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