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忠抬起头看了看电视，电视的屏幕里就是多了一个他映在里面，但是楚天望依然在激情地解说着：“诺维斯基这一节状态好到暴，连续得分，比赛打出了一波8比0 的小高潮，拜纳姆禁区犯规，诺维斯基罚球，两罚全中，拜纳姆传球给科比，被诺维斯基准确判断出来。”楚天望声色并茂地说着，他的激情感染了看的这些人，大家都欢呼起来，虽然他们什么也没看到，“这是诺天王今天的第10个抢断，加上得分、助攻，德克职业生涯中无数个三双又增加一个，德克的这个抢断太及时了，比赛还剩下6秒，目前比分是92比94，小牛落后，我们看小牛对的最后一波进攻，能不能逆转呢？德克传球给钱德勒，钱德勒进攻，湖人队快速回防，钱德勒被??死，他又把球传回了给德克，德克接球后三分线外快速跳投，命中三分。95比94，裁判吹响了本场比赛结束的哨音。”楚天望显得十分激动,护士小姐站在一旁看着，楚天望跳起来和大家拥抱在一起，大喊道：“小牛队获胜了，诺维斯基赢了，让我们一起为他欢呼。”
护士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下午她取消了下午的安排，让大家自由活动。楚天望组织大家一起去打篮球。他是小牛队，还特别选了刘国庆和他一队，邓建华是湖人队，楚天望的进攻方式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式，林怀乐发球给他，然后球经过几次传送，就给站在篮下等待的刘国庆，刘国庆只要轻轻一跳，就把球放进篮筐内得分。他们的防守方式和进攻方式一样，就是一个套路，每次刘国庆得分后，他就会跑到对方的篮筐下，这时候他只要跳得高一点，就可以把球截住，至于犯不犯规其实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玩得非常开心，在这里，比赛可以没有输赢。
护士小姐则站在二楼的窗户观察着这一切，她看着楚天望的一举一动，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不喜欢这个人带动大家破坏医院规则，但无疑也是他给其他人带来了精神。
下午，楚天望被叫到院长办公室去。院长问他：“你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楚天望回答说：“不太清楚，我记得原本我是被判死刑的。但是后来法官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判决送我到这里来。”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院长继续问。
“当然知道了，精神病院。”
“你记得你来这里多久了吗？”
“几天吧。”
“你觉得你跟这里面的人有什么差别吗？”
“没多大差别，不过我觉得他们太压抑了，不懂得解放自己。”
“护士报告说你这几天精神状态很不好，不遵守院里的规矩，并且还带坏这里的其他人。”院长严厉地说。
“你们把他们当人看吗？“楚天望说，“这是他们天性的释放，我无法阻止。”
“医院不管那么多，只希望他们听话，你也一样。”
楚天望沉默着，他没有回答，他知道这样跟院长说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只能经过行动告诉这些自以为是领导，释放他们的天性才是最好的治疗方法。精神病人也是人，只是他们生活的世界跟正常人不同，就像他自己，还有一个处于梦的世界。
和院长谈完话后，楚天望去找邓建华，他觉得邓建华是一个很有趣的疯人。这次见他，邓建华已经没有在洗手了，楚天望好奇地问他怎么突然不洗手了？邓建华回答他说，上帝已经抛弃了他。楚天望感觉出来今天他的心情很低落。楚天望关切地问他怎么了？邓建华说大家都不相信他，生活欺骗了大家，大家却开始欺骗生活，他觉得很失望，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很失望。
楚天望试图鼓励他，他跟邓建华谈起了歌德的那首诗。“只要我不丧失自我/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容忍/我们尽可以失去一切/只要我依旧是我。”楚天望背诵了一下这首诗给邓建华听，看邓建华没有反应，楚天望继续说：“你看，你还是你，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坐在这里聊天，这已经是最好的自我了，难道你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你内心想的吗？”“可是大家不这样，或许英雄总是孤独的吧。”“我们俩就是英雄所见略同。”楚天望自以为幽默了一把。邓建华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他问楚天望知道海子吗？楚天望说：“当然知道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是他自己都看不到。我想去找他，你说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海子已经不在了啊。”楚天望说，“我们只能想念他。”“我觉得我可以找到他，心和他在一起。”邓建华说。楚天望以为他又哪根筋不正常了，这样子就更好玩了，对楚天望来说，真实世界里的正常人一点也不可爱，像院长，一副高高在上，完全了解精神病人的样子；像护士小姐，天天板着个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200块钱似的，而且坚守制度比坚守她的******还严谨；像张明忠他们，过着没思想的生活，除了一个躯壳，他们就一无所剩。
楚天望对他们的世界不屑一顾，但邓建华不一样，楚天望做梦也想不到在精神病院里面居然能有个人跟他一起谈论起歌德，谈论起海子。
“我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邓建华说。
“我也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两个人听到这句话都笑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让你留恋的。”
“什么能让我留恋，我的那些梦吗？”楚天望心里想，然后他对邓建华摇了摇头。
“哎……”邓建华感叹了一声。
“干嘛叹气？我们去再打打篮球。”楚天望看他今天情绪实在是低，很悲观的样子，就想运动下能不能提起他的情绪。
“不打了。今天累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休息了。”说完邓建华就走了。
晚上，楚天望梦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梦中这个人和他告别，他向楚天望说：“不自由，毋宁死。”楚天望问他是谁？那个人说：“帕特里克。”然后就慢慢地走远消失了，但是楚天望看到的却是邓建华的背影。楚天望问催眠师刚才做的梦是什么意思。催眠师问他做了什么梦？楚天望问催眠师刚才的梦他没有控制吗？催眠师回答说没有，他不会去无缘无故去控制别人的梦，因为控制别人的梦就是毁灭天性。“那就是我现在能够自主做梦了。”楚天望自言自语。催眠师笑了说：“很快，只要我们这个能够成功，以后你就只属于你自己。不自由，毋宁死。”“不自由，毋宁死。”楚天望重复了一遍，说：“我刚才在梦里听到那个人跟我说的就是这句话。”“或许这是个好梦吧。”催眠师说，“昨天才开了一个头，梦醒后你可能会很不舒服，这是一个过程，既然你刚才说能梦见其他人，那今天我就不引导你，你按你的想法梦吧。”说完催眠师就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