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戴好防护衣后,站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队伍当中,兴奋地看向了一旁守备军的成员。
烟雾缭绕中,林天队长将手中的香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从石凳上站立了起来。
“你们还要懒散到什么时候!”
听到队长的怒斥,原本松散的守备军成员马上严阵以待,自动组成了规整的队型;脸上也没有了之前散漫的表情,反而变得格外凝重。
“今天我们小队不止有日常的巡视任务,还要保护好这些学生,有没有问题!”
“没有!”
林天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卫墙上方的守军做了一个手势。
很快,伴随着沉闷的机拓声,十米厚的城门被拉起,一条长满杂草、满是裂纹的沥青公路出现在了眼前。路两旁是残破的城市废墟,不时有几只小动物穿行在其中。
这是进入到云音城以来,万峰第一次看到城外边的世界;十年间,除了守备军,几乎没有人离开过云音城,也没有外人到访过。云音城就像是这乱世中的孤岛,风雨飘摇。
看到路边那些残垣断壁上黑色的血迹,万峰感到胃部传来强烈的不适感。回头望着精钢卫墙上云音城的徽记,第一次,万峰对于外边的世界产生了恐惧的心理。
“以卫城为中心辐射三公里的地区,就是一座卫城的安全区。在这片区域中的破坏兽,主要以亚兽种和小兽种为主,所以这片区域也是卫城守备军的狩猎区……”
约瑟神父开始了授课,但是学生们的心思完全不在课业上边,他们望着走在前方的守备军成员,脸上充满了憧憬,甚至有队伍中那几个小女生,都开始犯起了花痴。
只有万峰自己一个人,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一个本子,认真记录着神父所说的知识内容。
云音城所有的孩子都在云音学院就读,为了适应现在的生活,学院里开辟了许多新的学科,万峰所在的破坏兽研究系就是以研究破坏兽、应对破坏兽为目的的学系。一般选择这个学系的学生,最后基本都会在守备军任职。
不过现在加上万峰他们这些即将毕业的学生,整个破坏兽研究系的学生也到不了百人。没有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守备军那里去送死,所以这个学系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和万峰一样,是在十年前遗留下的孤儿。
万峰一边聆听约瑟神父的授课,一边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废墟。
现在他们还在以前云音市的市区范围,只是十年的时间足够久,久到这里完全变作了动植物的天堂。无数藤蔓植物在其间野蛮生长,顽强的植物完全没有受到数据化的影响,他们欣欣向荣的将整座城市重新融入大自然。
“小兔崽子们注意一点,将你们的好奇心收起来。这些废墟的阴暗处,可能随时潜伏着几个亚兽种,只要你一踏进去,它们就会跳出来取走你的小命。所以你们要想活着回去,最好乖乖地跟在后边,不要到处乱跑。”
林天队长粗旷的声音从前边传了出来,听到这个声音,冯浩蹑手蹑脚地从一家商店地门口走了回来。
“他背后是长眼了吗?”
冯浩窃窃私语地嘀咕了一句。
“小子,我们林天队长可是组织过大撤退的老军人了,你们这十几人他会看不过来吗。”走在冯浩身边的年轻军人听到了冯浩的低语,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到冯浩窘迫的样子,万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死党什么都好,就是太莽撞了,说难听点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停下!”
一直走在前方的林天队长突然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守备军马上摆出了圆桶阵,将学生和神父围在了中间。同时手中也拿好了各自的武器,一副大敌当头的样子。
“一、二、三……一共有六只破坏兽在向我们接近,应该只是最低等的亚兽种,保护好孩子,速战速决!”
没有见林天队长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闭上了眼睛,就准确判断出了附近隐藏的威胁,这种远超人类常识的意识,其实也是数据化带来的结果。
“是!”
虽然声势不弱,但是万峰还是发现了这些守备军中有些人底气不足,甚至有几个青涩的面孔,拿枪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现在的守备军相较于十年前,实力其实下降了许多。随着老人的离职故去,现在守备军大半都是毫无战斗经验的年轻人,虽然经历过十年前的大撤退,不过他们都是作为被保护者,没有真正直面过与破坏兽的战争。
再加上十年的安逸生活,志愿加入守备军的人越来越少,近两年城主甚至要将服役中的犯人,全部调到到守备军去。要不是守备军长的极力反对,现在的云音监狱可能要空出大半的牢房吧。
很快,几道迅捷的黑影从路边的废墟中窜了出来,他们形成包围状,将守备军包围了起来。
时隔十年再次见到活生生的破坏兽,万峰赶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死盯着那几个身影,上齿与下齿紧紧地咬合着,双手用力地攥紧,手中的笔记本被被攥得扭曲变形了起来。
就是这些野兽,在十年前夺取了婆婆的生命。
作为破坏兽中最底层的亚兽种,他们长得其实并不像野兽,倒是与人极为相近。不过他们的皮肤闪烁着病态的金属色光泽,交错的犬牙伸出十几厘米来,指尖的爪子像是短刀一样,瞳孔与眼白完全融为了一体,露出猩红色的凶光。
“这是在亚兽种中,也是最底层的尸兽。我想你们一定不会想知道它的来历的。”
约瑟神父看着不远处的尸兽,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捧着《圣经》做起了祷告。
万峰脸色变了变,他在学院图书馆的一部书中了解过尸兽的来历,在那之后自己连续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来。
亚兽种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破坏兽,因为它们都不是最原始的破坏兽,而是在数据化的过程中,由现实世界生物变异过来的。而尸兽,却是亚兽种中的一个特例。
尸兽是通过一些具有感染特性破坏兽,通过感染人类尸体,使尸体产生尸变生成的怪物。也就是说,现在这六只尸兽或许在不久以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幸存者,在即将达到卫城的时候,遭受到了破坏兽的攻击,恰好那是只感染特性的破坏兽,所以他们死而复生,以另一种形态活在这个世上。
林天队长将背后的长枪握在手上,将即将燃尽的烟头丢到地上,粗旷的声线中带着一丝沙哑。
“辛苦了,现在就让你们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