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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徒步前行后莫文才看到了灰暗灯光下戴冠公园的影子。莫文此刻并没有急着去学校,而是向公园走去,那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校门已关闭了,想进去就必须得和保卫处的保安叔叔进行一番艰难的交涉,所以他得想一个安全进入学校的方法。

在公园门口突然传来女子爽朗的笑声,在莫文听来是那般熟悉,寻觅一番后,发现在门口不远处有一所小房子,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莫文走到房子旁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小绵羊电动车,透过玻璃窗子看到菊黄色灯光的房子里四个谈笑风生的人。一个是馒头;一个是金龙;另一个是手里玩弄着单反相机,略显肥胖的男子;还有一个是瘦得像根面条似的男人,那颓废空洞的眼神活像一个吸毒过量的人。

“馒头,馒头……”莫文冲里面喊了几声。

此刻屋内的四个人听到了呼喊馒头微弱的声音。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四人的脸色立刻垂了下来。

“该不会真的是鬼吧?”馒头望着窗外拉了拉旁边金龙的衣角。

“刚刚讲鬼故事你不是笑了吗,现在怎么又怕了?”手里握着单反相机的男子压低了声音。

四人面色凝重的望着黑暗未知的窗外数秒,沉默不语。这把窗外的莫文也着实吓了一跳。数秒过后,金龙猛吸了几口烟,一甩烟头,操起一个小凳子就将眼前的玻璃窗砸了个稀巴烂。

“谁它妈没事跑来扮鬼吓人来了?”金龙点了支烟,吸了几口,朝外面嚷了一句,屋内的其余三人却被金龙刚刚那一举动吓了一跳。

“我,是我……”外面莫文也是吓得半死。

馒头听着声音认出是莫文来,忙跑出去将其拎了进来,否则不知道金龙还会往外面扔些什么。

“呵,原来是你小子啊?”金龙对莫文说,“难道是你们班主任命你将她寻回去的?”金龙说着指了指馒头。

“不是的,其实,我才刚刚到学校。”莫文缓了缓神。

“呵呵,原来都是不爱学习的主儿啊!”单反相机笑道。

“来,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同学,莫文。”馒头冲单反相机和面条兄说,然后又给莫文介绍了玩单反相机的叫尤影,是外地人,瘦得像吸毒过量的人叫大刀。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还得赶着去上晚自习!”莫文撇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四人又沉默了一阵后,大刀对馒头笑道:“你朋友,难道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吗?”

“我哪知道。”馒头耸了耸肩。

“这个怎么办?”尤影朝支离破碎的玻璃拍着照问道。

“立刻清理现场,毁尸灭迹。明天上报领导时就说窗户玻璃被人偷了。”金龙吸了口烟说。

“这样说,领导会相信么?”尤影诧异。

“会相信的。上次门被踹烂了,也是这么说的。”大刀解释说。

对于四人所在的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的合理解释是,这是戴冠公园的保卫室。自从公园落成典礼的踩踏事件后,领导进一小步的认识到了维护公园安全的重要性。于是便设立了这个保卫室,主要由金龙和大刀两个散工负责。可后来领导们所担心的安全问题一次也没有再发生过,倒是道德问题屡见不鲜,譬如在公园内随地吐痰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金龙上报领导后,领导决定整治公园的道德问题,违者罚款。由于罚款政策的提出,进公园的人便减少了很多。再后来,这保卫室就越来越只是个摆设了。金龙是个闲不住的人,更不愿意当摆设,于是决定上报撤销保卫室并辞职,但领导说这都不行。解释是,就算是个摆设那也证明了安全措施到位。金龙想如果哪天领导认为没有保卫室是全体市民们高素质的体现时,那么这保卫室绝对得拆,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了。

天色黑暗,四周安静,是犯事的好时刻。莫文从学校大门慢悠悠的过去,想着如何才能安全进去。看似唯一的,也是常被无数逃课旷课者所熟知的方法从莫文脑子闪过,翻墙。

学校大门前那一排全都是铁栅栏围成的。莫文来回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铁栅栏的一处留有标记,走进才发现那是系在上面的一块白布。白布下的铁栅栏有一段被人为的弄断了,留出的空隙足够一个人进出。莫文看了看白布和下面的空隙,心中暗自笑道,果然有经验,连记号都做好了。想着便从空隙里钻了过去。

莫文后脚刚踏上学校的土地,还没站稳,只感觉身后的草丛里闪出了几个人,未等反应过来莫文就被那几个人重重的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其中一个人感叹了一句:“****的,等了这么久,终于逮着了一个!”

当莫文彻底醒过神来的时候是在学校的保卫室。逮莫文的是三个人,都是学校保卫处的保安。其中一个胖乎乎的保安恶狠狠的盯着醒过神的莫文问道:“你是校外的坏蛋还是在校的学生?”

“这还要区别对待?”莫文怯生生的问。

“当然要区别了,校外的坏蛋直接送派出所,在校学生得请家长,还要罚款。”胖保安解释说。

莫文忙给自己辩解道:“可我也没犯什么事啊!我只是翻墙而已啊……”

胖保安一惊一咋道:“这还叫没犯事?你知道你这种龌龊的行为在法律上叫什么吗,叫私闯民宅,是要坐牢的。”

莫文挺身反驳:“这是学校,不是民宅。”

胖保安脸一横眼一瞪:“这学校是私营的,等同于民宅。”

莫文毫不相让的说:“那我也算是这民宅里的人,翻自家的墙院也有错吗?”

胖保安急了:“瞎说,有谁没事翻自家墙院玩啊?你分明就是校外的坏蛋……”

莫文继续解释:“不,我是在校生。谁没事想翻自家的墙,这不是学校规定这时候校门不准开吗,我也是没办法……”

胖保安暗笑道:“哦,这样啊,那你尽快联系家长过来,罚款五百就行了……”

“真的请家长啊?”莫文一听慌了神了,第一次请家长竟是因为这种事,而且还是在把弟弟弄丢了的大篓子为前提下。此刻莫文不难想象到时候父母到校罚款时的神情和举动。

纠结之余,保卫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人,是馒头。

“叔叔好!”馒头笑着招呼。

胖保安一看是馒头,忙笑道:“嘿,丫头,是你啊!怎么来了啊?”

“来看看您啊!他这是怎么了?”馒头瞅了瞅莫文说。

胖保安忙解释道:“这小子翻墙正好被我们给逮着了!”

“那是你们故意放的套!”莫文显得有些愤然。

“嘿,你小子不也上了套么?”胖保安惊呼一句,愣是让莫文哑口无言。

馒头忙接过话:“叔叔,他是我朋友,您看这事能不能就算了,他这人也老实,教训教训他会记住的!”

胖保安笑道:“呵呵,就知道你这丫头没事不会来这看我!”

馒头笑道:“哎呀,叔叔,我知道您人好,帮帮忙啦!”

胖保安皱了皱眉:“这不太好办啊,上头说了,每天必须得逮一个翻墙的,今天埋伏了好几个小时才逮到这小子,不容易啊,把他放了挨批评的可就是我们了啊!”

馒头拍了拍胸脯笑道:“您就放心吧,上头我会帮您搞定的!”

胖保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好,那行,叔叔这回可是相信你啊!”

“嗯,谢谢叔叔!”馒头笑着,说完就像家长领孩子一样把莫文领出了保卫室。

已是九点的夜,昏暗的校园内零星的人影犹如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有序排列着的教学楼内灯火通明,读书声吵闹声哀嚎声歌唱声夹杂着搅拌成了如今的学习声。

馒头随性的向前迈着步子,莫文紧紧跟在后头。二人沉默了一阵。

“刚才的事,真的谢谢你啊!”莫文挠了挠头。

馒头笑道:“呵,这有什么好谢的?”

莫文顿了顿说:“刚刚那保安是你叔叔啊?”

馒头笑了笑:“不,不是,我不认识他。但他认识我爸,所以他也就认识了我。”

“哦,那你爸是学校的领导吧?”莫文继续追问。

馒头只是笑了笑,撇开了话题,“晚自习都快下了,你还准备回去上课的?”

莫文干笑了一声:“那我不去了,直接回宿舍算了。”

“嗯,那我去上课的!”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走了一段距离后,从厕所旁的小密林里传来一阵声响。

莫文一惊:“什么东西?”

馒头仔细瞧了瞧:“没什么,几个翻院墙的。”

莫文叹道:“这里可以翻啊?早知道就从这进来了……”

馒头笑道:“别,千万别从这儿翻。”

“为什么?”

“嘿嘿,时机未到,不解释。”馒头狡黠的笑了笑,然后走近那小密林,润了润嗓子,模仿着一个浑厚的男音向里面喊着:“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还不快出来,不出来我可进去逮了,逮着了有你们好受的。”

小密林里面立刻骚动起来,发出了一阵阵催命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翻上墙的声音,然后就是几声惨叫。

完事后馒头拍手大笑:“这就是后果,你可千万别往这翻。”

莫文嘴上说着,“嗯,好!”但心里想的是以自己的跳跃水平不会那么轻易扭到脚的。

馒头回到了班里继续上着还有几分钟就要结束的晚自习,莫文则回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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