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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八分人壳,十分狼(二)

“呯咚……”

又是一声巨响,某物体轰然翻塌的声音。比之前传来噪声,这次的声响似乎特别大,近得好像就在耳边。即使安安捂住双耳,把头钻进枕头底下,那声音也依然震痛了她的耳朵。

终于,她再也没办法掩耳盗铃,当作没听见,恼怒的指数一下子狂飙顶点。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连睡个觉都……”

濒临爆发的最后一格,恼怒指数突然急速回落,充满怒气的声音,戛然而止。

此刻,安安活像被人定住的雕像,一动不动。手上甚至还保持着准备丢枕头发泄的姿势,表情呆愣,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窗外,风推开了窗帘,挤进屋里。空气一阵清凉,隐隐带着血的腥味,流动在空气里。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两滴,三滴……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溅在地板上,越积越多,直到那抹红,逐渐浓稠,逐渐扩大。

这时,镜头开始往后拉,终于呈现出了完整的画面。

只见坍倒的门板上,蜷伏着一只体形似人类,动作却有如狼般姿态的生物。依旧是一头蓬乱不堪的淡黄色的乱发,如同他的毛发般,拖在地上。乱发缝隙间,那双幽黄的眸子,完全就是一只狼的眼睛,充斥着野蛮的兽性。

再加上,他此刻满身鲜血,不管是他唇齿间还在往下滴的,还是他尖利指甲间残留着的,或者是他赤裸的上身,布满着的一条条纵横交错,还在不断往下溢血的鞭伤……一切的一切,让他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面对敌人,生命受到威胁,本能的自我保护,会使他比任何时候更具攻击性,甚至更凶残。

不,不行,不要发颤,不是……真的狼,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人而已,他……他……

安静的空间,安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可不管怎么自我暗示,她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恐惧,那如恶梦般纠缠了她好几天的画面,他进食的样子;他唇齿间尖利的獠牙,生嚼活肉,满嘴鲜血的样子;还有那被撕裂,七零八落的动物的尸体……好像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再加上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怎么也无法将他当成……一个人,只能……

突然,安静的空间,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原来,枕头,从安安轻颤的手中滑落了。

潜意识地,安安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将自己缩进床的最角落里。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以及比上次更凶残的野兽的戾气,让她只能……只能……将他当成野兽,本能地恐惧。

门口,他依旧一动不动。而她也只能缩在床角,半点不敢动弹。

画面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许久,许久,见他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安安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动了动,却发现她这一细微动作的同时,那只生物也有了动作,只见他后腿往后迈了一步,眦牙咧齿,全身高度戒备,如临大敌。

然后,突然将头高高仰起。

“噢呜……”

那是一只狼,仰天的呼嚎,从二楼的房里传来。

罗杰,德克等人,闻声,猛然一惊,加速赶到了安安房前,只听,众人猛地一阵抽气声,全都缩紧了瞳孔。

宽敞的屋子,丝丝缕缕的风透过窗,微凉徐徐。白色的薄纱窗帘,在金色的晨曦中轻轻飘动。尤其是那白色上,点点鲜红。

可更醒目的,却是金色晨曦中,那光暗效果分明下,那只生物,庞大高壮的身躯如同一具巨大的棺木,将少女娇小纤弱的身体笼罩在他身下的阴影里,唇齿间却死死地咬住了少女那只白皙的手腕。

又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到他那双幽黄的眸子,不同于是第一次,此刻他的眸中,只有戒备,深深的,满满的,仿佛搏命般凶狠的戒备和杀戮。

不知怎的,那双幽黄的眸中,此刻完完全全一副动物本能般戒备的神态,莫名的,让安安的心中涌起了一抹悲哀。

人类的世界里,人受过太多伤,经历太多痛,搜集了足够多的伤口,心,支离破碎,千疮百孔,于是这些人就会变成刺猬,将刺对准自己以外的人,时时刻刻戒备着别人的靠近。

动物的世界,或许比人类的世界,要来得简单许多,可相对的也残酷许多。人因为承受了太多的伤,才会变得如动物般,将戒备当成本能。而动物却连伤的机会也不能有。一旦受伤,代价便是以命相搏,为自己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所以……以命相搏的戒备,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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