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竟可以如此漫长。
自宇文CD走后，直到东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再无睡意，无聊的倚坐在窗前，看着房内熟悉的一切。
不知何时，那木质的雕花烛台换做了一盏盏水墨宫灯，洁白如雪的灯笼纸上，画着淡淡的江南水乡。跳跃的烛光掩映下，纱幔飞舞，飘渺如置仙境。
书桌旁的剪刀，墙壁上的装饰短刀，甚至梳妆台上摆放的各种金银发簪，都已消失不见。
杨玄感，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留住这个不该存在的孩子吗？
手，抚上了腹部，心，隐隐的痛着。
门，被谁轻轻推开，走入了一袭男装的红拂。她手中的托盘上，托着几式清淡的饭菜。
“杨姑娘，吃早饭了。”将精致的杯盘摆放到桌子上，她轻声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如初见时的，干净，透彻。
“红拂，我是不是，错了？”没有起身，我依旧看着窗外的落花，淡淡说道。从穿越后的轻易爱上，这一世的痴情，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真爱，是没有错的。即使自己会痛苦，会失望，会伤心，可是真正的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可以幸福吗？”身后，红拂的声音有了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心痛。
希望他幸福。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栖凤台上，选择了放手，成全他和霓裳的爱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痛的，只有，自己。
“如果爱情沉淀到只余恨呢？”再一次，开口，却并没有等待她的回答。
一片落花，悠然落到窗上，洒落淡淡的清香。拈在指尖，清晨的阳光中，细细观察着剔透的粉色花瓣上血红色的泪痕。
连花儿，也会落泪吗？
“这个，是他曾经送给琴操假扮的杨若夕的，我想，应该还给你……”不知何时，红拂走到了我的身边，将手中的羊脂白玉镯送到了我的面前。
阳光中，玉镯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龙凤镯。
那一只曾被他冷漠拒绝的龙凤镯，那只曾被我狠心抛弃的龙凤镯，那再没有任何意义的龙凤镯。
记得上一次见到，是在小园的那株“胭脂残泪”下，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只，是一双。可是，现在，即使凑够了一双，却早已没有了两颗相依的心。
却，莫名的，抬起手，接过。
熟悉的清凉触感，蔓延，竟，不舍，放下。
“我想，有个人，你应该，见一见。”了然的笑着，她再一次开口。视线，随着她，扫向了门外。
是谁。
艳红色的长裙，婀娜的身姿，绝美的容颜，含恨的双眸。
杨霓裳。
她为何，会在这里。
“主公不在府中，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简短说完，红拂走到门边，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一言，关上门，离开了。
房间中，只余，我，和杨霓裳。如曾经的皇宫中，一次次的针锋相对。
“他不在这里，你来错地方了。”没有看她，我冷冷说道。直觉中，不愿和她有太多的纠缠。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她挡住了去路。
“我是来找你的。”定定的看着我，她扬声说道。依旧，如最初的，骄傲，蛮横，无所畏忌。
找我。
她定已经知道，我将她的CD哥哥重伤，所以，来找我报复吗？
“杨若夕，如果你真的爱他，请你离开他吧。”她的话，完全出乎意料，却，字字，掷地有声。不是请求，是要求，不容拒绝。
离开。为何。
为了你们所谓的幸福，我已放手了无数次。凭什么，仍要我去放手，失去一切的绝望，又有谁知道，彻骨的心痛，又有谁明了。
若爱不再，何必，去在乎，太多。
“爱？我杨若夕，今生，只有恨！我得不到的，就算是毁了，也不会让给任何人。他是我费尽心机抢到手的，如果他爱我爱的痴狂，只能说明，这场夺爱之战，我胜利了。如果你想要，就要自己抢回去……”无谓的迎着她渐渐愤怒的视线，我一字一字，缓缓说着，将所有的伤痛隐在眼底。
心，渐渐苍茫，忘记了疼痛。
“你……”愤怒的，她扬起手向我打来。
毫不躲闪，唇角渐渐张扬。
扬起左手，准确的握上了她高扬的手腕，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抬起右手，狠狠的，甩在那张精致的容颜上。
一切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停滞。
“不要以为，我会一直任你欺负。”欣赏着她脸颊上渐渐分明的红色指印，我浅笑着，幽幽开口。
“杨若夕……”挣开我的手，她怒吼着。
“你最好不要忘了，这里是江都司空府，不是你的霓裳阁。在这里，杀死你，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手，抚上她因愤怒而变形的脸，妖冶的笑着，我扬声说道。
残忍异常的话语，只为。
给自己，给她，以及。
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