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外边流浪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节日的。”张雅妮兴致勃勃地为我斟了杯酒。不过她并不喝，只是看我喝。
“我第一次在外边过年。”我端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酒，是她不知从哪弄来的法国干红，闻起来特别醇厚。我捏着杯脚，轻轻晃着杯子。我记得，曾有个人告诉我，这叫醒酒。透明的红色液体挂在杯壁上，总让人有种喜庆的感觉。过年了。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
“尝尝我做的菜吧。我还包了水饺。”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拿起筷子。
我则直接先夹了个水饺塞进嘴里。好久没吃正宗的北方水饺了，想不到她包的这么地道。一个个饺子像小元宝似的，堆叠在盘子里。“好吃！”我咬了一口，又急忙整个塞进嘴里。
“嘿嘿。这可是我自己手擀的皮，馅也是我自己剁的。香吧？”
“真香，比我妈包的还好吃！”我说的是实话。我母亲包的水饺，总是捏得不够实。这可能就是东北水饺和山东水饺的差别了。东北水饺讲究皮薄馅实，包好后要用手指挤压饺子皮，以保证水饺里边没有空气。而且，这样挤出来的水饺看起来更美观。看来张雅妮在东北那两年还真不是白呆的。
张雅妮的脸泛着红晕。显然她喜欢看我大口吃她做的东西。她做了四样菜，清蒸鲈鱼、小鸡炖蘑菇、地三鲜、拌海蛰皮。还做了个非常鲜美的鲍鱼汤。
“其实，我不太会做家乡菜。这些都是在北方学的。”她感叹着，“真怀念啊，流浪的日子其实蛮好玩的。可惜老了，再跑不动了。”
“瞎说什么？”我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她那模样，就好象她真的已经上了岁数似的。
此时，我们正在她妹妹的房子里吃着年夜饭。她妹妹一家，早就回老家去了。房里设施齐全，做饭自然也方便。最关键，这里，就像一个真正的家一样。
“以前在青岛的时候，每次过年，都是跟我一个姐妹一起过的。不过那时候我不会做饭，基本都是看着她做，然后吃现成的。两个单身女人，喝着酒，聊着我们的生活，那感觉，真好。”她的表情看起来又伤感又有点神往。
“现在，她嫁人了，剩下你单着了。”我打趣着。言外之意就是，她也该找个人嫁了。
“才没呢。她不会结婚的。”她的反应有点奇怪，就好象，我这么说是在亵渎她的朋友。
“嫁人不好么？”我问。
“没什么不好。可是，总得有人单着吧？”
我点了点头。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总会有人剩下的。只是，我特不希望剩下的那个是她。我在考虑要不要向她表白，又或者表达下亲昵？就在昨晚，我们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就成了夫妻之实了。
“我那姐妹，要做单身妈妈了。真让人期待啊。”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掏出了电话。我知道，她要跟人拜年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快乐，那种由心底散发出的亲切感。她一直翘着嘴角，忽闪着眼睛在倾听电话那边的动静。
“女人——”电话显然接通了。我注意到她习惯称她喜欢的女性为女人。这个习惯，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一年过去啦，又老一岁咯……真的么？现在就准备好啦？太棒了！他帅么？……嘿嘿，我等你。放心吧，咱这几个注定要单下去的。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哎哟，到时候生个小李玉出来……”
电光火石间，我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李玉，她刚才说的是这个名吧？李玉？青岛？单身妈妈？有这么巧吗？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听觉。
“咱的小李玉一定超级漂亮。哎呀，想想都觉得美好。你快加油吧！”张雅妮的表情看起来特迷醉。她看起来好象已经陶醉在美好的幻想里。
而我，却被她再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彻底给击垮了，记忆，像洪水一样突然爆发。那个名叫李玉的神秘女人。我们相遇在贵阳。
——她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或许什么原因都没有。
——她说，你们很像。
——她说，去看看吧，你不会后悔的……
然后，我就到了这里，然后，我就遇到了张雅妮。然后在某个特别的夜晚我们吃着饭，聊着天，听她在无意之中提到那么个在我生命中一闪而过的神秘女人——李玉？我记得她受伤的脚，记得她打电话时的神情，还记得她称对方为“女人”。她当时，是在给张雅妮打电话吧？真的有那么巧？巧得就像老天爷故意玩的一个小恶作剧？
又或者，现在我只是在做梦？昨晚彻夜没睡，我现在还在梦里？
“嗨！嗨！”张雅妮的手在我眼前晃着。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电话，正一脸探究地看着我，“喝多了么？”
“没。”我回过了神，“想起了一些事，走了下神。”
“噢。——我吃饱了，你洗碗！先吃完不管，后吃完刷碗。哈哈！”她拍了拍手，非常快地跳到了边上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我摇了摇头。这女人，偷懒起来不是一般的专业。说的话都还一套套的。什么先吃完不管，后吃完刷碗。不过，看在她为我做了一顿美味饭菜的份上，就让让她吧。
“你多吃点，最好吃光！这样，明天就不用吃剩菜了。”她的注意力完全投到了电视上。
“现在才七点，春晚还没开始呢。”我提醒她。
“我等着嘛。”她嘴里说着，手指却开始摁遥控器。最后，居然在一个动画频道停下来。而且，她还非常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客人还没吃完，主人就下桌了，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我又提醒她。
“你是客人么？”她满不在乎地扫了我一眼，“快点吃啦。吃完洗点水果咱看电视。”
她这表现，让我心里特别舒服，她完全不拿我当外人呢。我们看起来倒蛮像一家子的。一个温和体贴的丈夫，外加一个刁钻的小妻子。这么一想，我忍不住乐了。
我很快吃完饭，收拾完。是在她的指导下收拾的，碗放在哪，菜收到冰箱，该倒的倒了。——我觉得，她做个会指挥丈夫干活的妻子倒是蛮合格的。
然后，在她的指示下，我洗了几个苹果，坐到了她身边。这好象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坐同一个沙发呢。我刻意往她那靠了靠，就差贴上去了。她好象一点也不在意。
“你的酒没喝完。”正在看电视的她突然提醒我。
“可以剩着。”
“不可以。那酒开了不喝掉，明天就不好喝了。因为瓶盖的密封效果不行。”
噢，好吧，既然她这么说，我就拿过来边看电视边喝了。一会儿喝多了可别赖我啊。我在心底偷偷嘀咕着。总觉得有些奇怪，张雅妮不像不喝酒的人，但她似乎真滴酒不沾。
“你那个要做单亲妈妈的姐妹，漂亮吗？”我试探地问着。
“废话！我的圈子里，全是美女。”她很臭屁地扬起了下巴。
“那她现在……”其实我想问下年龄，这样好再次做出确认。但是被她打断了。
“快看，郭富城真的出来了也！”她兴奋地叫着，眼里闪着跳跃的光彩，“哇，他还是那么帅。越来越有味道了。真好！”
此时的她看起来倒有点像那些追星的小姑娘。手舞足蹈的，恨不得钻进电视似的。我有点吃醋了。真的，身边摆着个这么现成的帅哥，她居然完全无视，还直对着电视里的那家伙流着口水。我闷闷地灌了口酒。很邪恶地在想，这女人，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我看光摸光了，要是告诉她，她还会不会这么兴奋地看着别的男人？这么想着，我的身体居然也开始跟着邪恶了。衣摆下，很明显地撑起了一个帐篷。
接下去的节目并不太精彩，有点乏闷。她渐渐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开始跟我闲聊起来。
“似乎，每年除夕夜都是看春晚，没有别的事可做了。有点无聊。”她皱了皱眉。
“在家里，我们会在雪地里放鞭炮，打雪战，那个热闹。春晚有时候我们都是之后才看的。”想起家乡的春节，我突然觉得特别回味。家乡的春节是热闹的，不像这里，冷冷清清，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
“这么好？”她扭头看着我，“有机会我倒要去看看。不过我在青岛的时候，好象也是这样，就和李玉关在家里，看电视，然后睡觉。”
我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很想说，要不就跟我回家吧。还想说，今晚咱看完电视是不是就可以一起睡了？
“你今天好象一直在走神。想家了吗？”她看着我，那眼神慈祥得就像在看一个孩子！
我有点想吐血！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这女人心目中似乎扮演的是一个孩子的角色，这让我感到特悲哀。我真想对她说，你眼前现在是一个铁铮铮的纯爷们。见我没说话，她居然伸出一只手在我脑袋上摸了下。
“乖，阿姨陪你。”她说道。
阿姨？我笑了。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像个阿姨。我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吻了下去。这个女人，我可不管你现在觉得自己是什么角色了。她在反抗，但显然她的力气对我而言微不足道。我霸道地掰住她不停扭转的脑袋，让她直视着我。抬起脸深深吸了口气，又吻了下去。我要用我深情的吻唤醒她的知觉，让她知道，现在，她身边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在喜欢着她。
就在我沉醉得不知归路的时候，突然下体一阵巨痛。——这女人，居然敢用膝盖顶我家老二。她不怕从此没了性福么？我吃痛放开了她，弓着身子捂住了裤裆。她下手够狠的。
“舒服吗？”她居然这么问我，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舒——服！”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她。不能再让她如此恣意威胁着男人们的下半身了。
就在我准备再次出手时，她突然特灵活地跳了起来，绕到了沙发旁的茶几对面。还冲我做着鬼脸。
我的战意彻底被她撩起来了。今晚，不拿下她誓不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