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部被楼曳这老狼王刺激的拼死攻城,几个呼吸间,头顶巨盾的鲜卑人就接近了城墙,数十架云梯搭在了城墙边,不顾伤亡的鲜卑人甚是勇猛。
高顺见鲜卑人如此拼命,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将一直没有发动的滚油使了出来。虽说鲜卑人顶着巨盾,能够比较好的防护箭矢,但是滚油这东西跟水一样,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烧得滚烫的油落在鲜卑人身上,再勇敢的人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仅仅是一盏茶时间不到,城墙上十多口大锅便见了低,而鲜卑近三千士卒,就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伤亡过半,连老狼王楼曳都被汤掉了手臂上一大块皮肤,顿时巨斧都握不住了。
鲜卑人决死的勇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高顺不愧是青史留名的陷阵营统帅,不但攻无不破,且守得也无懈可击,其后楼曳和魁坝又数次带人攻城,除了丢下一地的尸首,就只剩下狼狈不堪和头破血流。
当垂头丧气的楼曳无精打采的来到和连身边请罪的时候,鲜卑三大首领及各部族头领并没有谁说风凉话,楼曳悍不畏死几番攻城,皆头破血流而还,这些人自忖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武装到牙齿的武泉城。
和连虽然心里急的骂娘,却也没法怪楼曳。楼曳虽然战前说了大话欲要请他入城饮酒,但和连看出楼曳也算是尽力了。但是武泉城不破,难以入侵云中郡内地,自己此次出动浩浩荡荡的十多万大军空耗钱粮,岂不是会成为鲜卑人的笑柄,这样难堪的结果是和连甚至这许多鲜卑首领所难以接受的。
既然中小零散部落的攻势难以奏效,那么只能出动最精锐的三大部落及本部族精锐勇士了,和连吩咐各部吃饱战饭,只待下午出动精锐,让武泉城守军尝尝真正的无敌鲜卑铁骑。
饱餐完战饭,和连将军师拉倒一旁问计:“魏军师,如今攻势受挫,如何才能攻破这高顺防守的武泉呢?”
魏聪摇着鹅毛羽扇,身披白色大氅,捋着稀疏的胡须沉思了一会道:“启禀大单于,这高顺自从担任中部都尉驻防武泉以来,一直忠于职守,比起以前驻防北舆的魏文才(前云中郡中部都尉)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依卑职愚见不如换个方向侵略中原。”
和连听完这厮的高见,面色一冷,险些扇这穷酸数十大耳刮子,心道:我要是能退,岂能不退,可如今我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天不知耗费几许,如今无尺寸之功而退,天下人都会耻笑于我。
魏聪能耐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束手无策,何况高顺这样的名将镇守的城池,怎能让他窥破漏洞。但是魏聪别的不行,察言观色确实有一套,见和连面色不虞,立刻道:“不过撤退显然于大单于名声有损,是下下之策也。”
一听还有下文,和连面色稍霁,配合的道:“不知军师的上策为何?”
魏聪哪里有什么上策,只得脑瓜子狂转,寻思着坏点子,看怎么能将武泉城攻破,以巩固自己在和连大单于心中的地位。魏聪一盘算,还真是让他想到了一个损人利己的好主意,便对和连耳边道:“大单于,可命西部大头领费蛮攻城,一则消耗西部鲜卑的实力,另一则对大单于巩固政权有利。且东部大头领拓跋獣和蕨也铜负责督造攻城器械已有出力,甚至拓跋獣五千先锋大军都搭上了,而费蛮迄今为止未出寸力,大单于一声令下,其余二部定然鼎力支持。”
和连听了这损注意,心中大喜,他正愁下午该派何人攻城呢,结果魏聪所言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于是和连击鼓聚将,待众将来到后,和连大喝一声道:“区区弹丸小城,也敢抵挡我十万大军,待城破之日,必定鸡犬不留。”
楼曳、魁坝等上午有幸参加攻城的部族,皆损失惨重,听了和连的话俱是高声呼大单于英明,大单于威武霸气等等。
和连待众人激昂的欢呼声停歇,接着道:“今日下午的第一仗,本单于命西部大头领费蛮率所部攻城,诸位看可好?”
费蛮正待睁眼说瞎话,说自己身体有恙,长了痔疮啥的不便攻城,结果拓跋獣马上高声呼道:“大单于圣明,费蛮大头领养精蓄锐多日,今次必奏凯歌而还。”
费蛮哭笑不得,瞎话也无法再编,何况此时蕨也铜也出班奏到:“费蛮大头领武艺高强,区区小城岂在话下。”
和连心中得意,一切果如军师所料,于是一脸和煦的对费蛮道:“费大头领尊意如何?”
费蛮见大势所趋,没奈何只得装作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高声大呼道:“臣领命,愿为大单于效劳。”
和连满意的对费蛮道:“费大头领不愧是我鲜卑虎贲猛将,父亲在时对我多次提及,今次出征望费大头领一切小心,祝大头领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费蛮听他提起檀石槐,心中荡起一丝涟漪,想起跟随鲜卑伟大的大单于檀石槐时候的光辉事迹,再看向面前和连大腹便便犹如怀胎十月的孕妇,心中不由嘀咕:都到老子英雄儿好汉,为何道了大单于这里反差这么大呢?
费蛮目光中失望之色一闪而逝,虽然这样的人不值得他尽忠,但是毕竟得大单于檀石槐的提拔,他如今才有现在的地位,如今入侵云中失败而还,对他而言也没有好处,于是对和连拱手道谢道:“谢大单于吉言,臣必不辱使命。”
费蛮吩咐亲卫将其一百二十斤的西瓜亮银锤备好,接着一摆大氅,走下高台。
百面战鼓被鲜卑猛男敲的震天响,敲的人热血沸腾,费蛮虽然有些是被和连和其它二部头领逼着去攻城,可是临到战时费蛮却一点也不含糊,整合好队伍,费蛮一声大喝:“出发!”,居然在一片如雷鼓声中都清晰可闻。
看着密密麻麻如蚂蚁般远方过来的鲜卑士卒,高顺知道武泉城将成为人肉磨盘,磨出来的不是鲜卑人的血肉,就是己方士卒和百姓的骨血。为了武泉城近万百姓,为了云中郡的近十万父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帮吸血的野兽进入自己的家园。
双方又开始了白热化的较量,费蛮不愧是三部大首领之一,既下定了决心破城。其攻城之猛烈、决心之坚强,从其攻势可知。费蛮命万夫长费屋镂、渊匾率部属轮番攻城,一个下午无果,又命挑灯夜战,这一战杀得血流成河,尸山如海,直至亥时才因士卒疲敝,才撤军回营休息,回到营寨中轻点损失,费蛮心痛不已。
原来这段时间由于费蛮攻势猛烈,但高顺的防守颇有章法,且防守手段层出不穷,费蛮的损失非常巨大,部族中两万人战死了两千多人,千夫长就阵亡了三人,百夫长近三十人。
其后第二天费蛮不死心继续猛攻,可武泉城就如同磐石一般,无论他如何施为,都被崩碎了一口牙齿。万夫长费屋镂,号称西部鲜卑第一勇士,不忿士卒攻城受挫,亲冒矢石,结果刚登上城楼,就遇到等候多时的伍天锡。这前一天的鲜卑千夫长和百夫长近六成均死于伍天锡之手,伍天锡总算过足了手瘾,此刻见费屋镂这条大鱼上来,又如同老鼠见了猫,冲上去对着费屋镂一顿狠揍,费屋镂狼牙棒不过抵挡了三四镗,就被伍天锡震碎武器,一镗敲破脑瓜子摔落城下,步上了拔鲁的后尘。
西部大头领费蛮的攻势也由于费屋镂阵亡,退了下去,这是鲜卑历次同汉人战斗中阵亡级别最高的将领,费蛮见损失巨大,倒提着一对威风凛凛的西瓜亮银锤,低头耷脑的向和连请罪,请其再派援军轮番攻城。
和连等人无奈,又见费蛮这两日攻城凶猛,确实尽展其能了,于是只能采用轮番式的攻击,打算消耗武泉城的守城力量,以图以此破城。
秋风吹,战鼓擂,鲜卑勇士一拨接一拨前赴后继的攻城,给高顺形成了巨大的压力,高顺也将守城的主力陷阵营派上了用场。
陷阵营的攻击手段虽然还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防守的手段却已经让鲜卑人吃够了苦头,陷阵营最大的特色就是兵员武器装备配备合理,士兵之间的配合默契。五百着铁甲的重步兵在前,一手长盾,一手环首刀,盾牌将己身本就强大的防御力更加放大,环首刀将蚁附攀城的鲜卑杀的人头滚滚;五百皮甲圆盾的士卒将重步兵唯一有可能遗漏的地方补上,擘张弩得空就“嗖、嗖”的射向鲜卑勇士的面门;还有一千拿着长弓的弓箭手,将羽箭不要钱似的撒向鲜卑人头顶。
陷阵营的全方位防守,鲜卑的攻势顿时受挫,即使偶有鲜卑猛将侥幸登上城楼,也被伍天锡这猛人查遗补漏,数镗结果了性命扔下城墙。面对伍天锡这隋唐第六条好汉,和高顺这样智勇兼具的名将,不要说不善攻城的鲜卑骑兵,即使是中原的名将,也未必能将其防守的城池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