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水病得很沉,一直高烧不退。那个嗜血的噩梦翻天覆地的席卷而来,芷水能清晰的感受到,滚烫的热血喷溅在脸上的灼痛。她拼命的喊着娘亲,直到喉咙嘶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可娘亲依旧圆瞪着双目,一言不发。
芷水还看到了蓝旭,雪白的衣袍被鲜血浸染,大喊着“芷水,我恨你!”那声音绝望到了极点。
还有聂明远,又好像是曲阳,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不停的在眼前晃动“芷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和你在一起!”
芷水拼命的想要抓住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没能牵到那衣角。
芷水又看到了楚凡“妹妹,去报仇啊!去报仇!你看到了,我们的家人全死了!全都死了!报仇啊!报仇!”
“师傅,她到底怎么样了?”楚凡不知道那晚玫园发生了什么,芷水是被抬回来的,身上没有一点伤,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火影只说是戾气发作,可楚凡不信。这段时间芷水体内的戾气控制得很好,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刺激到了她的情绪,是不会发作的。楚凡曾试着去问蓝旭,可是没见到人。
“你也是医生,她怎么样你会不知?”晋北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焦急的楚凡。
近日的天气总是不甚晴朗,云层压得很低,却又不下雨。楚凡总觉得胸中有一口浊气,不吐不快,可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芷水昏睡了五日,直到今日黄昏,烧才退下去,人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妹妹,可想吃点什么?”
芷水艰难的摇了摇头“大哥,娘亲长得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娘亲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眉心有一颗美人痣。”说到娘亲,楚凡面部的表情才会这般柔和。
芷水最后的一丝侥幸破灭了“大哥,你该考虑娶妻生子,我们楚家就你一个男人了,总要延续香火,不是吗?”
楚凡很意外,芷水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起楚家“大仇未报,谈何儿女情长?不过是无故牵累人罢了。”
芷水疲累的闭上双眼,她看得出,楚凡心里有一个人,只是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前途未卜。这个男人,心底也是有爱的。这一点,让芷水冰冷的内心,些微有了那么一丝慰藉。
芷水没有需要别人的劝慰,而是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努力调养着身体。只是她变得异常沉默,有时甚至一连几日都不讲一句话。等她能下床行走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麻衣重孝跪在了玫园的密室里。没有人阻拦她,她也没有去深究这件事。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除了蓝旭,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玫园的人。
芷水仔细的为娘亲擦身,梳头,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娘亲身上别无长物,只有楚氏的内功心法,和搜魂剑的剑谱。
芷水将石门关闭,她要为娘亲守孝。总有一天她会有能力,把娘亲从这里带出去,让她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