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睿轻轻地摇摇头,看着仍然是不满仇恨的父亲,心灰了。什么夺位,什么报复皆是他的借口而已。他心里装下的不是天地万民,而是他自己。自己的父亲居然是如此的嗜血自私……他稍颓废地抬头,风淡云轻地说:“我给你的答复是,不。永远都不。”
他一样有他自己坚持的东西。他的生命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阮睿缓缓地转头,依然能清晰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远远的地方轻笑地拨着那湖水。那笑容多么地澄澈,像透着万年都不见的清晰和纯真。他心下一暖,轻笑道:“生命意义为何?不过是舒心地走一遭而已。”
阮贡烈不信,他不信自己的儿子会说出那般风淡云轻的话。他向来都是自由的,敢爱敢恨的,可今日他从儿子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柔情。他情绪激动地摇曳着阮睿的肩膀,半沙哑的喉咙硬生生地叫道:“不孝子!为何你时时都要与我为敌。这次不帮我,既是与我为敌!你想清楚了吗?”
与他为敌……四个字轻轻地落在他耳里。他生命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敌人。
阮睿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脸真是苍老了,像是凋谢的花儿再也提不起劲来了。那双有力的手尽量放轻力量地拉开了阮贡烈太为激动的双手,随即看紧他说:“我从来不站在任何一边,因为我心中没有仇恨。放手吧!”
阮贡烈还愤怒地颤抖着,阮睿已大步地离开。离去之时,却若有所思地回顾说道:“放下吧!我是真的希望你开心……”
两父子的心,从来就没有结合过。这次亦是如此。他的身影走远了,阮贡烈蓦地觉得心口无可抑制地泛疼着。
那炫丽的加长黑色车子里,阮子枫端正冷酷地坐着,眸光里透露着一点坚定的精锐,好似锁定了什么目标般。蓝岚安静地望向窗外那一闪而逝的风景,想起父亲之前的大发雷霆,一下子有些忧虑地轻蹙眉头,那小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裙摆的下方。
阮子枫看着自己的妻子今天身上穿的是淡蓝色的碎花裙,那及膝的长度正完美地衬托着她白皙梦幻的双腿……那柔滑得令人把持不住的脖颈间挂着轻盈的浅蓝色追石项链,多么的典雅大方,好似那令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首饰只是为了她而订做的。
他柔情似水地看着她一副专注地看着窗外,好似他这个英伟能宰天下的总理如空气般透明,像根本不存在。那丰裕的眉宇霎时有点不悦地皱了起来,他一把握紧蓝岚那还蹂躏着裙摆的手,一下子扳过她的小脸直接以命令的口气问:“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蓝岚温柔地盯着他总是带着太多气场的黑瞳,懂他的关心,懂他的付出。她下意识地一笑,有些勉强地摇摇头。
阮子枫凝睇着她既是冷淡的脸庞,有种不满在心里荡漾着。他甚是小心又霸道地提着她嫩滑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告诉我。”
那霸道的神情写尽脸上,几乎是没有婉转的余地。蓝岚想着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有些吃味的样子,直接好忍俊不住地轻轻笑着。那洁白的牙齿此时就整齐地开排来,在那样的气氛里特别的和谐。阮子枫有些奇怪地看紧她,手上却还是禁锢着她的下巴,又问:“笑什么?”
蓝岚有点儿无奈地看着阮子枫那英气洋溢的模样,好满足地笑着。
“不许笑!告诉我,笑什么?”阮子枫仍然是霸道无比地命令着。刚刚那一笑,好像花儿都凋谢了。
“没见过像您这样霸道的人,您为什么总这样?”她失笑地看着他终于把手转到她的香肩上……
阮子枫听着她咕哝的话语,一下子不知为何有些松懈地看紧她的剪水秋瞳,含笑地问:“如此霸道的人,你仍要嫁?不后悔吗?”
蓝岚脸红地想起他那天神情的表白,那一刻的浪漫,那一刻空气里洋溢着那种甜蜜的味道,都让她没齿难忘!她好幸福地抬头,有些傻愣愣又半笑地问:“我应该要后悔吗?总理大人……”
他听着那些话,有些感触地覆上她的小脸,嘴里悠悠地说:“来不及了……即使你想反悔,我都不让你有逃离的空间。”
蓝岚听着他似是承诺又总是夹杂着命令的话,渐渐明白了有时候他的那种霸道也不过是保护身边女人的一种方式而已。她有些无奈地微笑着,却见阮子枫已经搭上她的肩头,一使劲便把她揣到身边。
“爸爸会原谅你吗?”蓝岚半靠在他怀里,细细地问道。她多希望这些都是那么顺利,只是总觉得挡在两人跟前的不止一路的荆棘。
阮子枫陶醉地闻着她带着淡淡香味的秀发,总是透露着她自己最原始最美好的味道。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发觉。
“会的——”他承诺着,仍然紧紧地让她依偎在怀里。
那扇门是紧闭着。蓝岚感触良多地看着那承载着许多惆怅的地方,想起里头那已半百的老人独自生闷气地抚养着蓝茵,一种心疼无法压抑地泛滥起来。阮子枫则是一脸王者霸气地走到那院子里,手由始至终都是紧紧裹着她的。两人的心,突然之间像是融为一体了。
“咚咚咚——”那三声敲门声不断地响着。
在下一秒,就已看到那让蓝岚想念不及的脸庞。这次好像显得格外的沧桑,格外的疲惫,她心尖一悸,几乎是本能地就叫:“爸……”
蓝仁德没有预警地愣了两秒,却在看到阮子枫和女儿十指紧扣的两只手时,冷硬的轮廓上即刻阴鹜一片。
“爸爸。”阮子枫很是本能地点头便恭敬地叫道。
“你叫谁爸爸?我不是你爸爸!”蓝仁德见阮子枫那总是带着惯有的气场,一下子打不过气来。他为女儿受的委屈感到心疼,那是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弄得遍体鳞伤。
蓝岚好担忧地看着爸爸过激的反应……身旁的男人却仍是士气凛然地解释着:“爸,我知道您生气了。因为我让蓝岚受伤了,可是您仍然是我阮子枫的爸爸,这点已经不容改变。”
她吃惊地抬头看着那轮廓完美的俊脸,霎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丈夫,这个万人之上的总理即使在乞求,语气里也是夹杂着命令和霸气。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