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说,你再说一遍。
王梓凝视着她说,“强盗也好,混蛋也罢。夏至,忘了他吧。”
夏至抬手就朝王梓挥来,王梓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啪”的一声之后,疼痛伴随着温度一点一点的在右脸上提升。
“难道爱情就是要相互折磨吗?”王梓深深的望进夏至的心窝子里去,他要仔细的看一看,爱情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定位。
夏至没做回答,只是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开始浑身发抖,月光下,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显得越发苍白,她的双目缺少了某种天然的灵性,魂魄似乎早被地下的小鬼带走。
“你什么都不知道,在我最难最难的时候,是他帮助了我,他救了我的命,洗脱我的嫌疑,如果不是他,恐怕这个叫作夏至的人早已随她的爸爸去了另一个世界。”夏至拼命的摇头,“你不懂。”
王梓不禁长叹,他稳了稳心神,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比夏至更冷静。
“我听过你和他的故事,我也很感动,但你必须明确一个道理,他对你好,究竟是出于公道,还是出于私心?”
这个问题着实让夏至浑身一颤,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是被这个问题而惊醒。她可以蒙骗自己一年,两年,甚至三年,四年,但她能蒙骗自己一辈子吗?爱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缘分自有天注定,强求不得。
之后,夏至的精神似乎恢复了很多,王梓照常来探望,手里从来不空。他话不多,甚至还不及苏琰的多,但却忠于行动。每次来,他总是先去看看夏母,然后就钻进厨房,为夏母和夏至煲汤。夏至有时会和他一起做,他也不反对,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气氛总是静的令人紧张。
夏母终于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在距离圣诞节不到十天的时候,在没有任何身体痛苦的前提下以另外一种形态走入一个方盒子里中,然后被长埋于地下。墓碑上,她笑颜如花,与身边年轻时候的夏如春十分相配。男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终于在近六年的阴阳分隔之后,于另一个世界相聚,如今,仅存在夏至意识中的就剩下一个心愿了。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夏满的。”
夏至很感激,身边能有这样一位双商爆表的人陪在身边。虽然她心里更希望是另外一位。
“很难找到了,已经六年了。”
“只要怀有希望,就会有奇迹发生。”
夏至望着他,“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在,我想我的处境会更糟。”
两人从墓地出来,步伐缓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中国有句谚语,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你预备怎么感谢我?”
夏至一怔,愣在原地,看着王梓身轻如燕的在前面慢步走着。许是感觉到夏至没有跟上来,他也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
那是一长排的阶梯,此刻夏至在上,王梓在下,他就那么仰望着夏至,有一缕阳光透过是厚重的云层洒在王梓的半张脸上,光影交错下的王梓,竟然有着一张叫人沉迷的俊容。
这是夏至从未发现过的,从前,她的心里只有苏琰,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人。然而,她很紧张,也很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定位王梓在她心中的角色。
“开玩笑的,快走吧,我还约了导师呢。”
王梓忽然的笑让夏至紧张的情绪在瞬间释放,她很放松的轻轻一笑,步履轻快的走下来,向王梓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王梓一把抓住她身侧的手,神情很不确定,“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夏至愣了下,笑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安心上课,然后毕业,然后找个工作。”
“跟我去美国吧。”王梓上前一步,与夏至靠的更近,“费用不必担心。”
王梓见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觉的很有希望去说服她,于是,他继续说,“跟我读一个学校也可以,不是一个学校也没问题,你这么喜欢读书,理应接受更好的教育。你不是一直想改变命运吗,这是最好最快捷的方法。”末了,他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想借此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也不想因此让你选择我,和我在一起,排除掉我对你的喜爱,仅出于一个认识你和你关系不错的学长身份,你该这样去做。”
夏至困惑的时候,苏琰的订婚仪式正在按部就班的举行。
苏琰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订婚也会占据他大部分的时间,他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案件,因为余庆松放了他一个大假。日子百无聊赖的过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重归正常的生活。
有时候他会想到夏至,譬如他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翻看日历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联系过夏至了。每次想到夏至,他总会不经意的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就这样继续的回想着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饶有趣味的小事情。
苏琰拿起手机,找出夏至的号码,想着该跟她聊什么。他不得不承认,当他跟夏至提起自己要订婚的时刻,他和她都静默了。有一股怪异的,从未有过的尴尬气氛围绕着他们,让他们都憋着气,不敢呼吸。
苏琰刚刚下定决心用一个电话打开他和夏至之间的心结,小亨利却在这时闯进来了。他的个子已经很高,相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顽皮爱闹的小鬼了。
“琰,你真的想好了?”小亨利一直以名字称呼他这个表哥,似乎这样叫,会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怎么了?”苏琰扣住手机,没有拨通。
小亨利像个大人一般的坐在苏琰那张舒服的单人沙发上,双腿搭在前面的方塌上,两只脚来回晃。
“别再当我是小孩子,我看的出来,你不想和艺结婚。”
苏琰呵呵一笑,“是订婚。”
“有什么大的分别?过了明天,不出半年你们就结婚了。”
是啊,苏琰似乎这才意识到。
“我也有女朋友的,但我不喜欢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和她交往的。我觉的在这点上你做的不如我。还有,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模样,即便你真的结婚了,也可能会是个失败的婚姻。”
小亨利的话太狠了,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该说的。苏琰当时沉默了,沉默之后,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订婚的红地毯。
苏华最疼爱的小孙子订婚,也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苏家只是宴请了最亲近的亲朋好友,但规模依旧大的惊人。
仪式当天,栾艺穿着那件乳白色长款礼服惊艳全场,却让苏琰不舒服了一整天。她分明没有按照自己的建议去选礼服,尽管苏琰不想因此小题大做觉的栾艺从未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但这样未经商量就自作主张定下来的行为,还是让苏琰倍感地位的缺失。
仪式结束之后,苏琰和栾艺就被捆绑在一起被苏华或是苏涵介绍给各种好友敬酒,其中那个曾与苏琰有过一面之缘的笑面佛王安华也在其中,这次不同的是,他带了一个颇具绅士范儿的小男孩,用那略带歉意的口吻给苏涵父子介绍,“十分抱歉,犬子因为论文的事情无法前来,这位是我的养子,王念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