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殁在回苏家之前就知道苏隐和白瑾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早就将策划书做好,一切事物都交给“天冷添衣”处理。
车在山顶上的一处别墅前停下,山顶上是一片竹林,只有一条人工的小路通向别墅大门。山上的竹长势很好,从远处看,将别墅包围在中央的竹叶像是能压进别墅里。
正值炎热夏季,温度却在车驶进竹林的那一刻降了下来,甚至有一丝凉意。
这倒是关人的好地方。苏殁看向道路两旁迅速后退的竹子,漠然地想。
“老爷说,您需要治疗。”其中一位黑人在给苏殁打开车门的时候颔首道,苏殁无视他径直走向别墅大门,两个黑人重新一左一右地在他身后跟着,在铁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天上的太阳突然被云遮挡,本就阴暗的别墅此刻更暗了一分,苏殁看清道路两旁的景色,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并且退后了一步。
那位给苏殁打开车门的黑人不带感情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响起:“先将您身上的病治好了,才方便学习知识,您觉得呢?”
苏殁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冷汗,他再冰冷地抬眸望去,太阳重新从云层里出来,阳光透过密集地竹林将别墅花园里的景象照亮,苏殁看清了道路两旁站满的下人,恭敬有序地一左一右排成两排,从别墅大门一直排到房子的大门,少说也有两百人。
苏殁握紧了拳头,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光,剩下的力气只够他从牙缝里挤出单词:“他可真关照我。”
“是的,我们会为您传达您对老爷的感激,”黑人恭敬地弯腰看在苏殁眼里格外刺眼和讽刺,黑人却仍面不改色地维持着虚假的客套,“早上六点会有人唤您起床,老爷安排了女仆照顾您的洗漱和穿衣,七点到九点的时间少爷可以选择保持您在中国跑步的习惯,如果少爷不想跑步,也可看书或观看电视。
“十点到十一点会有餐厅礼仪教师到访,下人会为少爷迎接,少爷只需坐在餐厅等待便可,与教师食用午餐之后再又女仆侍候少爷午睡。
“下午一点半到两点少爷需要会见您的心理医生,仍是伯特先生,希望少爷您还记得。
“两点到六点半是您的学习时间,老爷会根据您的学习情况雇请家教,少爷越快将老爷安排的功课完成就能越快离开这里。
“学习完之后有人侍奉您晚餐,之后的时间少爷可自行安排。”
苏殁勉强维持自己站得笔直,一滴汗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至下巴,他抬手擦掉,身体的虚脱令他连笑容都懒得施舍,眼神冰冷。
“少爷能用客厅的座机与老爷联系。”黑人补充了一句,“如果少爷没别的吩咐,我们就此离开了。”
“贝尔纳呢?”苏殁忍着话语里的颤抖,声音听起来略有嘶哑。
准备转身而去的黑人听到苏殁的问话停了下来,微微颔首:“老爷已安排贝尔纳回中国。”然后不再多说一句,两个黑人走回车里,车灯照着苏殁闪了两下,车利落地转了个方向,扬长而去。
苏殁看着车影渐渐减小又消失,将背靠在了铁门上,微微抬首,入目的是大片的竹叶和竹枝交缠,沉重地交叠相压,它们身下的阴影将这栋别墅很好的笼罩,太阳最艳时候的光只能从它们之间细小的缝隙穿过,照得竹叶的颜色暗了一层,边缘却像是镶了一道金边。
如泼墨一般寂静的画。
看着这样的景色,苏殁仰着头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阳光刺得眼睛有些发痛了才将头垂下,又十分缓慢地长舒了一口气。
“少爷。”一位管家打扮的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说的竟是一口地道的中文,“今天我将奉老爷之命安排少爷的所有起居,少爷可以叫我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