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周围静默的空气，渐渐降低的气压，在催促着她给予反应。
楚依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未来即将要面对的现实。
冰凉的让她觉得就要停止呼吸。
“我……”她舔了舔唇瓣，干涩的就要脱掉皮，“我不知道。”
“但这是你留下来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冷凛看着她慌张失措的样子，觉得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只是看到她就像是曾经的自己一般，守着一个毫无希望的绝望，企图得到些虚无，可是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所以她只能残忍割舍，“如果没有勇气，那么就只有逃避。”
“逃避……么……”这是她最不想要选择的，却仿佛迫在眉睫。
“好了，休息吧，你今天一定很累了。”说完了心里的话，冷凛拍拍她的肩膀，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楚依很想问问她，也问问自己，这是内心最想要的选择么，就这么离开。
可是就算问了多少次，她也没办法回答。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顺势的往下走，自然而然的接受着一切，而这一次，轮到了自己做选择，为什么会显得那么艰难。
空荡荡的房子却显得无比狭窄，让她没办法呼吸。
楚依推开门，来到了对面的阳台上，时间已经到深夜，大厅里的客人都陆续离开了，嘈杂的氛围已经消失，变成了幽静的空间。
安静的可以让人思考一切。
楚依倒了一杯茶，放在阳台上的木桌子上，撑着下巴观察着深夜，这个世界里，一到夜晚就没有任何的光亮，仿佛整个空间都是黑色的。
黑色。
一圈一圈的深层让她的头有些痛，将茶水倒进嘴里，微微低了低头，叹出一口气的同时，侧着的脸颊捕捉到某个闪动的身影。
“谁？”楚依下意识的低声问道，心脏瞬间提了一个高度。
“……是我。”看着她警惕又防范的模样，冷冽急忙主动站了出来，不再玩着故弄玄虚的把戏。
“冷……冷冽，你怎么还没睡。”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楚依也渐渐的学会了分辨精确时间的方式，月亮升起的高度，让她知道大概已经是深夜了，在这个时间点见到他，才是最意外的事。
“睡不着啊，你不也一样。”冷冽笑了笑，自顾自的从茶壶里倒出一杯水，喝了下去。
“有烦恼？”楚依轻易看出他眼底隐藏的情绪，难得的想要八卦一下。
“嗯，你也一样？”冷冽挑着唇角问。
“我？我只是睡不着。”闪躲着他仿佛知晓一切的眼神，楚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远方。
“你真的还打算装作不知道吗？”冷冽轻笑着，淡淡的戳穿了她明显的伪装。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到，那为什么看不到冷凛的真心？”谁知道楚依话锋一转，将球滚回到他面前。
“哎？”冷冽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她和你说了什么？”
“怎么，你也知道要关心她了。”楚依戏谑的笑着，不打算让他轻易得到答案。
“她最近一直躲着我，”冷冽无奈的苦笑着，“尤其是你来了之后，她就几乎把我当做了空气。”
“你不知道原因？”楚依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意外的问，“你竟然不知道。”
“……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明显的好。”冷冽又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着。
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难道所有男人都是如此么，装作若无其事的占有着女人独有的感情，心安理得的保持着单身的状态么，楚依没想到他也是这样的人，一时间气愤的语无伦次了，“她是个女人，需要你的关爱，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绝望，这就是一个男人可以给女人的？”
“……她是我妹妹。”冷冽因为她的话抽搐了一下嘴角，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楚依看到了，原来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你我都知道，她不是。”这个男人，难道是在惧怕着感情的束缚，才会下意识的逃避。
“对，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他的辩解被楚依打断。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或许是她眼里闪烁着的某种光亮让冷冽意识到了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她，不再争辩，“后悔？”
“嗯，在你失去她的时候。”
失去……她的话仿佛一道闪电，让黑暗的夜空变得闪亮，聪明的冷冽立刻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含义，着急的上前揪住她的衣衫，“你什么意思，什么失去，什么后悔？”
“你……”楚依被他瞬间的转变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说不出解释的话。
“说啊，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难怪最近这段时间，冷凛总是躲着他并且显得很奇怪，冷冽以为她又是在闹小孩子脾气，这么说起来，难道她打算——“她要离开吗？”
“……嗯。”即使知道她不该把冷凛的计划告诉他，但是楚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觉得没办法欺骗他。
眼前看起来满是伤心的男人。
“原来是真的……下个周的满月么……”想不到他猜得那么准，还是他本来就知道，冷冽接触到楚依诧异的眼神时摇了摇头，“她一直在研究星象和天气，原来是为了回去。”
“……嗯。”看着他不像是伪装的悲伤，楚依轻轻点了点头，她想只有冷冽才能留下她吧，她觉得自己是在帮冷凛，“她很爱你，是你让她伤了心，所以才想要离开，你觉得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结局吗？”
冷冽沉默着，没有回应她期待的眼神，安静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你不挽留，她就真的会离开了，回去现代就再也见不到了。”楚依提醒着他，这是不会有退路的选择。
“我给不了她想要的。”过了好一会儿，冷冽才开口，眼神中是满满的失落。
“没有尝试过你怎么会知道！”楚依皱着眉头，“她只不过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可我爱的人不是她。”冷冽深邃的眼神，瞬间注视着她，仿佛眼里只看得见她一般，那股认真让她吓了一跳，她以为两人是相爱，只是因为别扭和误会，没想到他竟然说……
“你在说什么，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粗哑的嗓音突然间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只是冷冽来不及撤离的手还放在楚依的衣襟上，从远处看起来造成了让人误会的画面。
“……你醒了。”冷冽一转脸看到清醒了脸颊还是有些红的花弄影，正不满的站在阳台门外，瞪着两个人。
糟糕！楚依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花弄影，可她光滑的脸颊正裸露在外面并且上面什么都没有，她假装随意的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让他一时间看不到她的面容。
“这么晚还不睡啊……”冷冽看着楚依怪异的动作，大概也能了解她的意思，对面的花弄影又紧紧盯着她，一点也不打算放松，只能主动打着圆场。
“我睡不着。”花弄影二话不说的挤进了拥挤的阳台，本来就站着两个人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拥挤，楚依躲避进角落的阴暗处，祈祷着他千万别看见自己，可还没在内心独白结束，不耐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楚儿姑娘，背对着客人，就是头牌的礼节么？”
该死的，他已经认了出来，楚依没办法再隐藏，只能掏出手绢，勉强遮住脸颊的部分，因为纱布很薄，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面容，只是没有别的方式了，她转过身子摆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位公子，现在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休息？”
“没有你，我哪里睡的着。”花弄影挑起邪恶的眉，嘴里说着楚依从不曾听过的，调情的话语，她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后退，这又是另一个她不曾接触过的花弄影，只可惜后背已经贴住了冰冷的墙壁，没办法再移动哪怕只是一步。
“公子说笑了，小女人除了会弹奏些曲子其他什么都不会。”楚依屏住呼吸，装作镇定的经过他面前，稍稍屈了屈膝盖 ，行驶了礼节之后便打算离开。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完美，花弄影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开一步，他就伸出手用力的一拉，一时间失去平衡的楚依就跌入他怀中，距离不远不近的恰如他的计量。
花弄影满意的裂开了嘴，对于怀里真实的温度，许久不曾重温的温暖，感到满意。
“公子……”楚依呆愣一秒，紧接着使劲的想要推开他，他坚固的胸膛就像是一座监牢，深深的禁锢着她，让她没办法摆脱，“公子喝醉了，请不要为难我。”
她要拼命忍耐着，才能平稳呼吸，说出一句正常的话。
好像每一次遇见他，楚依就变得不像自己。
控制不住的情绪，像是涌出来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她整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