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归来,你寒山休得猖狂!”
天玄子笑笑不语,理亏确实不好再说什么了。
罗孤眼角流光闪动,楚卿风仗剑向海边后退而去。她见状毫不犹豫追了上去,青干莫离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长影。
“楚卿风,准备出招了吗?如此远遁,是怕伤及无辜之人?”
“孤王,我们且放开手脚,背水一战!”
他的声音里毫无感情,像金属一般硬质的声音让罗孤的心慢慢变凉、变压抑。“来吧。”
惊蛰七十二变剑法!
罗孤首先出招,青色的剑气如同闪电霹雳,密密麻麻的青线编成了一张网,四面八方的朝卿风那端扑去。
卿风反应不慢,游龙潜渊剑横劈海面。海面上立即狂涌起一道海潮,海潮起势凶猛完全将罗孤的青芒剑气阻隔在身前几丈地外。
游龙潜渊剑嘤鸣,透过水幕飞刺向罗孤。罗孤矮身避过,却无奈游龙潜渊剑立即调头回刺。
罗孤沉下心与游龙潜渊剑游斗起来,这时她才知道这些年卿风的武艺更上一层楼,她已经远远赶不上了。
时间在剑剑相击中慢慢流逝,一旁的百里居离看急了,“天澜,不能这么下去,我们得出手了吧。”
即墨天澜喝了口酒慢慢摇头,“这哪里是打架啊,伤不了性命的。等我们一出手那群人也会出手,那你就等着山崩地裂吧。”
即墨天澜说话间一抬下巴看向天玄那边,百里居离不甘心的咽了口气,继续观战。
彼时,罗孤在与游龙潜渊剑的游斗中略占上风,等她回神之时四周一片水雾茫茫。
如坠幻境,有温缓的萧声一下一下的洞彻她的心扉,一如当日与卿风扬唇密语。
桃花瓣在微风中缱绻着旋儿飞,她抬眼一望天际哪里还看得见海侵即将到来的云空!入眼全是桃花纷纷洒飘。
罗孤脸上露出苦笑,楚卿风竟然已经习得幻阵。这幻阵依稀极像当年他们闯寒山第一凶关锁云梯岔口的寒潭岔口,也是在这桃花漫天的情形下他给了她第一个承诺。
但如今,他却编织这样的情幻之阵来害她的性命了。
罗孤吸了吸鼻子,控制自己热泪将要涌出的情绪,即便四周柔情愈浓的箫声更加缠绵。她还是极力忍住放纵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外面还有更多人在看着她,怕她失态的,期望她失态的。
天玄子沉静的看着在空中静默的两人,一人直身吹箫,一人迎面垂头。
这是幻阵啊!
即便对面也不相见,即便情重也全是杀机。
即墨天澜捏紧了手中的酒葫芦,双眼死死盯着罗孤。风暴潮已经从东海边往这边来了,要是再不从幻阵中脱困,只怕……
南宫怜雁站在天玄子身后满眼泪水的望着罗孤,她很明白这一战的苛刻。
她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没有人比她同时了解他们两个。这一战,不论谁胜谁负,总归会留下最深的伤。
夕照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夕照,你在天上看着吗?
罗孤感受着温暖的风吹在她脸上,桃花缤纷依旧。
她想召临渊出来,但始终没有开口。
无他,只是还有几分傲气在警醒她,卿风是那么想和她堂堂正正的战一场,你不能让他看不起你。
轰隆的风暴潮铺天盖地往这边来了,吹箫的人仍旧吹着温缓的箫声慢慢退到岸边去,沉眉思索的人恍如没有被打扰到一般。
天玄子那边已经布置起了抗风暴的阵法,即墨天澜霍的站起身来,百里居离急了!
即墨炫音与百里莫寒、百里流霜几个忍不住出口:“老祖……”
即墨天澜挥手阻住了他们的身体,“稍安勿躁。”
众人的眼睛随着海上风暴潮的推进愈渐发红。
箫声依旧温缓,在众人的耳中却不甚美妙了,如同索命魔音。
南宫怜雁冲着楚卿风哀求,“卿风!让孤儿出来!”
吹箫的人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不忍,却在箫声欲停止的时候,眼睛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古步国民艰难的面容。
箫声依旧温缓……
“楚卿风!你可清楚的知道那里面是谁?”
“那可是你心心念念要保护的人啊!”
“你等她十几载,难道就是为了这样对待她?”
南宫怜雁不顾寒山弟子的阻拦朝吹箫人忿然出声,“卿风!她是我们的孤儿啊,你就不能放她出来吗?”
箫声梗塞了下,怜雁看到了希望。
对面海岸上几十匹战马奔驰而来,领首的东丹蕙贤神色焦急,朝卿风喊道:“风儿,你对她怎样,她又是怎样对你的?放了她,她就要窃你的国,身为一国之君的你卫国而战有何错!她在发兵之前
可曾想过你,她此番作为是要至你于何地!”
“风儿,古步国的子民都在看着你啊!”
楚卿风露出坚毅的神色,闭上眼继续吹箫。
狂风卷积着大浪铺天盖地而来,罗孤仍旧静默在那兀自茫然,一会儿在这边走走,一会儿在那边转转,一会儿笑,一会儿痴,一会儿伸出手去接东西。
轰隆的海潮朝她盖去,即墨天澜与百里居离凌空而起,急速朝海潮下赶去,却不料天玄子与天道子立即将他们拦住,四人缠斗在一起。
南宫怜雁奋力甩开缚住她的寒山门人,“不!”
在浪潮铺天盖地而来时,东丹蕙贤松了口气。
天矶子白发微动,将白玉萧放在了嘴边,一条惊人的巨蟒从风暴间浮出了巨大的身体。
天道大斥一声,“二师兄,你这是要违抗师命吗!”
天矶子放下手中的萧,声音毫无情绪:“师命是什么?千年以前师父的命令是什么?”
“‘如果有来世,一定要让我遇到她!’天道,这才是师命!”
天道眉间松动,“你……”
咔嚓……
啵……
卿风手中的箫坠入水中,身形如闪电纵入风暴中,他看到那个身影在即将被巨浪淹没,他毫不犹豫伸手拥住她一掠而起。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了争斗,迅速回岸。
原以为这一切都偃旗息鼓了。
却不料,在惊涛骇浪的怂恿下,罗孤在楚卿风的怀中踢出寒雪刃反手刺向楚卿风的胸膛。
“这种情况你都没能害死我,是天要我王!”
寒雪刃出,血珠四溅。
“不要——!”
南宫怜雁和东丹蕙贤惊恐的声音响起。
罗修古国1134年,孤王十年,罗孤在罗修古都膺城称帝,国号姑墨,时年二十有四,史称谨天浩德英武慈孝竞仁敏慧皇帝,简称谨天女帝。意为谨遵上天法旨,顺应天意为天下之主,造福天下万民苍生。
这些都是后话,话说当日称帝之时,谨天女帝着一袭墨色翻金流边纹长裙,身披明黄金丝龙袍。她披散一头乌发任由钦天司大祭司跪捧金冠正礼。
那金黄冠在她乌黑的秀发上光彩夺目,让十余年来坚信她是男子的一干朝臣与庶民惊得头颅抢地。
她敛眉不语,挥手宣布祭天。
被推上祭坛的是前丞相曹彰,由‘刀子蔡’亲自执刀行极刑凌迟。刀子蔡乃侩子手中出了名得快刀手,平日不轻易出手,出手便让受刑之人接连惨嚎不断。
明治元年,孤帝励精图治,大开仕河,共话两陆三地同谋发展。
明治二年,开阡陌、话桑麻,精简裁军,重练水军。
阳光毫不犹豫将金辉洒向人间,金辉跳动在浦东机场银色的护栏上格外耀眼,一架蓝边白底的民航从瑞士洛桑抵达。
罗孤甩了下头上的短碎,继续带上帽子和墨镜,一身休闲风的时尚运动服将她衬得格外帅气。
今天是礼凡从洛桑三年锻炼归来,他们在电话中说好罗孤来接机,他们去蓝调酒吧小聚。
“LX188瑞士国际航空公司开往浦东(T2)……”机场地勤柔美的嗓音开始响起。
一个颖长的身影背着资料包出来了,罗孤微笑的朝他挥了挥手。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没说什么话就钻进了蓝调。
看着在桌子上喝得烂醉的欧阳礼凡,罗孤挑了挑眉。这三年欧阳礼凡变化很大,几乎一改往日的封闭自持,变得有些放纵自己了。
罗孤叹了口气,发觉人生不应当沉重,虽然她差不多每天都干着杀人放火样的事。
她开口,“欧阳,在瑞士潇洒吧。”
对面的欧阳礼凡只是颓废的摇了摇头。
罗孤懒懒的笑了,“你能有什么事担忧?不缺吃不缺穿,也不会被人背叛,还不会被人抛弃,更加不会要你手刃……”
说着罗孤眼中开始泛泪,看了眼神色依旧颓唐的欧阳礼凡,“……所以说,年轻人就应该阳光一点,比如说你,有太多资本可以无拘无束。”
欧阳礼凡听罢,趴桌子上睡着了。
罗孤自顾自说着,“欧阳你知道吗?晴子不理我了,妈妈没以前亲近我了,她看不懂我。卿……风、卿风他被我伤透了,他走了。临渊看着我总有许多话想说,却欲言又止露出绝望自嘲的眼神。”
“天下一统了,我收获了在姑墨大陆上生活的资格,我保住了和至亲至爱相处的记忆,可我却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娘亲总是抱着我,生怕我会崩溃。秦子房他很聪明,百官在他的带领下都惟圣上之命是从,可他却无时无刻想着离开我去告老还乡,说是想腾位子给年青人,说得很情切但到底是不信任我。”
“我享受着万民景仰膜拜的快感,又始终忘不了曹彰死前怨毒嘲笑的眼神……”
罗孤说着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染着红毛的痞气青年坏笑的走过来,将手搭她肩上,“妹妹啊,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罗孤甩了甩头,用手擦去泪水。
“那要哥哥带你去玩新鲜的不?”红毛痞子一双眼睛贼亮,他这时才发现手下的女人美得让人惊心。
“新鲜?”罗孤轻笑一声,她摊开双手给他看,“我这双手底下的鲜血可以染红黄埔江,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