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故言此?”
那人笑得漫不经心,忽明忽灭的烛光摇曳出散漫瑰丽,懒懒的融入他的眸中,渲染开来无限诡异。令人看不清眼前,也难以顾虑往后。
恍然间,便潋去多日谋划。
可是对他,谁又能不设防呢?
“只不过是些感叹而已,你莫不是觉得我还能说出什么阔论?”
少女垂眸浅笑,纤长的食指绕过一圈一圈迭起的水纹,微曲着,勾起夹层里的棋盘,那双盈满着风云的桃花眼里水波纹漾,漾起大片大片的恣意,却又如清风过境,难留片刻:
“来一局,如何?”
那绚丽的烛光微微颤动,一下又一下的蹿升,蹿升,随后“吧嗒”一声,流出妖冶的、血色的茫然。
突然又想起了往昔岁月,她身着立水迤地白裙,在那菩提树下肆意流窜,悠然于山水之间,无须似今日这般算计,步步为营。
何必呢?
他时光又不是不能保她此生无忧,何至于这样,每日愁眉?
做为他的人,她不该这样。
时光心下翻涌如浪,
“嗯……”
微红的眼角从那烛光开始之地缓缓蔓延,映出时光柔和得出奇的脸庞,他静静地看着如今已有倾国之姿的少女,嘴角轻勾……
人既生而为人,因跪下时怀有欲望,站立了却也不曾消退,既然克制不住你的野心,那么就破败中崛起,尽管你承担着不该承担的一切,但都不足为你通往那条大道上的绊脚石。
你生来,即为了站立在这万生之巅!
……
章武年末,天下各方势力四处盘踞,蜀国虽早已是强弩之弓,可瘦死的骆驼到底是比马大,在尚未摸清一切之时,谁都不会先出手。
可如若再无人出面,蜀国,又怎么可能凭着他人疑心而继续笙歌?
八百里加急的马儿掠过斑驳树影,踏碎夜里刚聚成型的小坑,泥泞飞溅,一点点打湿军靴,一向严谨的人儿却无暇顾及,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挥动马鞭,任由衣诀翻飞。也任由汗如雨下。
“自古男儿战四方,皆视国事如家事。如今国将亡,家即成泡影,吾等还不为国驱敌?将士们!加快马鞭——!”
将军回首呼,将士唱战歌。踏沙行千里,自有良马随。
一路上,战歌震天,策马嘶鸣。不论前方有无路,自此黄泉也不负,相邀随汝过奈何。
他们从四海而来,最后同路而归,也许往后各散天涯,但此路,谁来卜卦断生死?
山一程,水一程,只等将士渡;蜀帝欢,百姓笑,城门大开,只为等军归。
就算往日蜀帝多有忌惮,可如今谁会在这个关头再起异心?于是,久未归家的将士们卸下心防,褪去戎装,换上那或大或小,或宽或紧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