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篮球慢悠悠地在篮框边转了一圈，像是一只乐曲缓缓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一般，最后干脆利落地掉入篮框内。
苏桐光默默地站在篮框前，把自己的背影留给顾卓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哇哦。”好一会儿，他才转过来，揉着头发，咧开嘴笑了，“我还真小看你了。”
顾卓晨没有说话，仍然安静的站在原地，仿佛刚刚那场激烈的斗争已经成为很久之前的烟消云散了。
少年墨一样的眸子，震慑着人心。
苏桐光摇摇头，发出一声“啧“的声音，接着慢慢地走到顾卓晨面前。
四目相交。
“嘿，再认识一下吧，我叫苏桐光。”
阳光打在苏桐光的半个脸颊上，显得轮廓很清晰，他伸出右手。
“顾卓晨。”
少年望着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指隙间正发着白光而模糊不清，他握了上去。
1
淅淅沥沥的。
栏杆外的雨幕十分模糊。
一切景物在灰蒙蒙的颜色里，都变得像是庄严的油画一般。远远地看过去，就是一块朦胧的灰色画块。
这不是礼夏喜欢画的风格，他想。
原先围观的人都回去了，只有顾卓晨和苏桐光此刻还在教学楼四层的走廊里，靠在栏杆上，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干什么。
“……所以，你就是这样和她认识的？”苏桐光撇过头来，望着顾卓晨的侧脸。
“对啊。”顾卓晨仍然用胳膊支撑着自己，淡漠地说，“现在想起来，当初敲墙壁这种行为还真是蛮蠢的……”
“这倒是真的。”苏桐光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
两个少年靠在栏杆上，在窗外巨大的雨幕衬托之下，他们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
“你喜欢她？”
听了苏桐光的声音，顾卓晨转过头来，安静地盯着他的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启齿：
“你知道世界上有些情感，是很干净的吗？”
对面，少年好像有些被问住了。
苏桐光眼底闪烁着任何时候都是那么无谓的光芒，但此刻却有些晃动：“也许我不懂这些。”
“你喜欢她吗，”顾卓晨转过头来，平静地问，“曾经？”
“不知道……可能吧。”
苏桐光仰望着天空里淅淅沥沥的雨丝，不知道陷入什么回忆里。两个人的对话一下子终止了，空气里，只有不停歇的雨声和凉飕的温度。
——“初中的时候，我和礼夏念的是同一个班。”
顾卓晨转过头来，他看到苏桐光的侧脸在雨的勾勒当中变得似乎有些不一样。
2
“那时候我们两个关系很好，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没有朋友，全班同学就我一个和她能聊得来。”
“你说也很奇怪的，我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别人都辟邪一样离她远远的……和你一样，我也觉得她的确不是长得很漂亮的那种女生，但是她……怎么说呢，给人感觉不一样——哇哦，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家在老街附近，因为住的也比较近，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会一起上下学之类的……小屁孩的什么早恋那些玩意儿，都形容不出来那个时候的感觉，因为那完全不是什么无聊的言情小说里面的情节……有了那段记忆，所以直到现在，我每次听到哪个无知的人把男生女生之间来往的关系描述得很恶心复杂的时候，我就想拿个鸡蛋往他头上砸下去……”
“后来呢。”顾卓晨问道，他突然觉得，苏桐光说的话与他很有共鸣。
“后来啊……”苏桐光斜着眼看了看他，“其实我和她的关系就一直这样保持着，直到那天——”
“那天早上，我在路口没有等到礼夏。我以为是她起迟了，结果到了学校之后一整天，她也一直没有来……”
“所以，我放学了就去找她。”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苏桐光用手盖在眼睛上，耸了耸肩，即便是顾卓晨也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窗外一片雨幕。
淅沥，淅沥。
“她妈正把她拖出来，把她摁在地上打。我还记得，她打了一会儿后，跑进屋里还拿了把扫帚出来，接着一次又一次砸在她身上……我靠。”
“所以那时，你怎么做了？”顾卓晨的声音平稳而略带着沙哑。
“……我那时他妈的特别欠揍。”苏桐光转过头来，冲着顾卓晨笑了：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跑了。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肯定神经都给吓绷了，站在原地感觉体温骤降，几秒之后就猛地转身跑下了楼梯。”
苏桐光用双手拉着栏杆，身体向后仰去。顾卓晨看到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3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她看我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