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忧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顾迟。
额头上凝结的鲜血异常显眼刺目，碎发凌乱，白色衬衫上更是血迹斑斑，他倒好，表情淡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
湛忧看不过眼，慵懒地倚在门口。
忍不住调侃道。
“哟哟，顾少爷，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杀人了呢。”
听到他的话。
少年连眼皮都没有抬起。
他垂着头，柔软的碎发微微遮住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修长白皙的手指却有意识地抚着少女苍白精致的脸。
湛忧见他伤得这么重，也不忍再说他。
他叹了口气。
只能认命地提着药箱走了进来，戴上了手套拿出消毒水，想要替他处理伤口。
顾迟抬起了一双明亮的墨色眸子，淡道。
“先看她。”
湛忧愣了半响。
接着才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床上深陷昏迷的安瞳，然后看了一眼顾迟，一张秀气清隽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依旧抿着薄唇一声不吭。
湛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知道这个公子哥性子淡，却没有想到还能为了美人连命都不顾了。
“行行，反正你小子命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再坚持。
卷起了袖口，湖水蓝般的眼底晃了晃，发现床上的少女虽然昏迷着，脸色却不安地皱成了一团，纤细白皙的手指也紧紧地卷缩着。
湛忧不禁蹙起了眉头。
若有所思。
……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湛忧戴上了眼镜，一双骨指分明的手熟练地处理着安瞳手腕上的伤口。
期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口吻平静地问道。
“阿迟，你很在乎她？“
“恩。”
少年垂着眸，颔首默认道。
湛忧的手微微顿了顿，似乎有些惊诧，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直接。
答案虽然是情分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处理好安瞳的伤口后……
他拿起白色绷带，看了看顾迟额头上刺目的伤口，鲜血淋漓，湛忧忍不住叹惜了一声，啧啧，这么好看的皮囊破相了可就真可惜了。
“要是被顾老爷子知道了，你小子肯定少不了挨一顿打！”
窗外的月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顾迟好看的侧脸上，照得他白皙得近乎透明，脸上似乎透出了些许疲倦之意。
他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淡淡道。
“我没打算让爷爷知道。”
“呵，你就真觉得老爷子的眼线伸不到你那里去？”
虽然湛忧比顾迟年长了几年，但知道这少年行为举止有时候比他还要深思熟虑，也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打算。
但是顾家家规甚严。
更何况他是顾家唯一的长孙……
“阿迟，我可听说……”
湛忧顿了顿，眨了眨一双湖水蓝般的眼睛，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老爷子属意苏家的那位小姐，做你的未婚妻。”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出谁，可是却把最后三个字咬得颇重。
言简意赅。
苏家和顾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门当户对，这样才符合他们这样的家族作风。
夜风吹了进来，空气瞬间凉得让人有些心寒。
房间里突然寂静得可怕。
当湛忧以为少年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有些无趣地玩弄起手上的听诊器，将东西整整齐齐地放回医药箱里去。
顾迟却突然微微睁开了一双明亮的墨色眸子。
望向了安瞳那张苍白精致的脸，眉目淡然，眼神却异常的坚定，轻启薄唇道。
“我可以遵从爷爷的一切意愿。”
“可是……除了她。”
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