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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偏生枝节

裴定云忽见那少女身后一块山石之上,似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看时,却竟是一条巨蟒!朦胧中但见其首足有尺许,口中长芯倏忽,眼见就要朝那少女噬去。裴定云无暇细想,大喊一声:“姑娘小心!”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巨蟒抛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正砸在那巨蟒身上,那巨蟒吃痛,头朝了这边摆了一摆,那少女惊闻呼声,已转身望见巨蟒,忙拔了手中长剑,朝那巨蟒刺去,那巨蟒却甚通灵性,不待长剑刺到,早已扭转了身子,避开了来剑。另三名少女惊醒,从空中跃身而下,裴定云这才看清,原来三人所在之处的两旁树梢之上,各栓了一道绳索。三名少女拔了剑,几个起落便来到巨蟒身旁。那蟒见到众人,略有惧意,盘了身子,将首高高昂起,却不扑向前。四名少女持了长剑,裴定云右手握了石块,也俱站住。一时间人、蟒皆无动静,夜色中只闻得巨蟒口中舌芯吞吐的“滋滋”声。

又待了片刻,那巨蟒终于按捺不住,“倏”的一声飞身弹出,直朝了那黄衫少女而去,另三名少女急忙纵身挺剑,向那巨蟒刺去。不料那巨蟒却“忽”的甩动长尾,“啪啪啪”三声正击在三名少女右腕之上,三人长剑登时脱手。那巨蟒依旧朝了那黄衫少女过去,黄衫少女“啊”的一声惊叫,右腕也被蟒尾扫中,那巨蟒张大了口朝她腰上咬去。五人同时“啊”的一声大呼,那巨蟒却猛地回身,“倏倏”的游走了。

众人惊魂未定,裴定云更是大惊之下,连手中石块也忘记掷出,待缓过神来,才将其轻轻抛下。三名少女一人口中惊呼“师妹”,两人口中惊呼“师姐”,上去瞧那黄衫少女。黄衫少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坐在地上,一时竟站不起来。红衫少女道:“师妹,你哪里受伤了?”黄衫少女道:“我不曾受伤,那蟒蛇只是衔去了我扣在腰间的‘蜂音鼓’。”红衫少女扶了她起来,又朝旁边打量一下裴定云,道:“多谢这位壮士仗义相救,我姐妹四人感激不尽。不知壮士如何称呼?”裴定云乍听得那少女称自己壮士,甚是奇怪,旋后才明白自己此时粘了假须,又在这夜色之中,是以未被识破。忙道:“哪里。在下衣伴龙。”本来这答谢之时询问姓名一是出于礼数,一是出于感激,那四名少女听到他姓名之时,却同时面露惊异之色,朝了他这边望了望。裴定云心中一紧,忖道:自己言语之中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转念间,又想起自己方才手握石块,伫立当场的失魂之态,不禁赧然。

那蓝衫少女从地上拾了众人的长剑,一一还入鞘中。裴定云这才看清,这蓝衫少女竟与那绿衫少女生得一般模样,眉眼口鼻,无不孪似。又闻她道:“师姐,想不到这巨蟒身形硕大,行动却如此迅捷,莫不是什么灵珍异兽?”红衫少女道:“此蟒的确极具灵性,师父曾说我四人的功夫,足以抵挡八九名用剑好手,今日在这巨蟒面前,竟然形同儿戏。幸这巨蟒不欲伤人,否则,我姐妹。。。。我等俱是难逃一劫。”那红衫女子本欲说“我姐妹四人”,但念及裴定云在旁,是以改了口。

裴定云本来素以剑术在行伍中超群为傲,那日见了麻衣老者剑法,才觉自己所学实则连皮毛都称之不上,再加方才所见所闻,自忖比之这几个少女也颇为不如,骤然间心头万分失落,胸中满是懊丧,随口言道:“但盼那巨蟒果真吃人裹腹,在下以身馁之,也算真正救得四位姑娘。”原本四名少女皆因方才之事委实太过凶险,正自心有余悸,闻他此言,却都忍不住抿嘴而笑,那红衫女子道:“衣壮士何必太谦!昔日摩诃萨埵以身饲虎,今日衣壮士以身馁蛇,单凭这番豪情,便足以令人钦敬。”裴定云自觉失言,愧道:“姑娘莫再称在下壮士。”伸手扯了腮上假须,又道:“在下这副模样,只可吓一吓胆小的,在下本事,怕是还及不上诸位中的哪个,岂敢再在此班门弄斧,叫人耻笑?就此告辞。”说罢立转身欲走,只是念及一别之后恐再不能遇见那黄衫少女,便朝她多望了一眼,不料那少女亦自定定的瞧他,心中一凛,急忙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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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傍晚常老爹时常下得山来,与张赵公孙夔等人团聚。这日,公孙隆因挂念裴定云,又向了张赵二人问道:“可有我那裴兄弟的下落?”二人皆是摇头,此言被常老爹闻见,却是心头一省,道:“知县老弟,你口称裴兄弟者可是叫‘裴定云’?”公孙隆诧道:“正是!老爹你怎知晓?”张赵二人也是头转朝了这边,待常老爹答话。

常老爹道:“啊呀!那可当真巧了!那****回山之时,在路上救得一名小兄弟,这小兄弟正是自称作‘裴定云’。”公孙隆急道:“老爹,那他现在何处?”常老爹笑道:“知县老弟,你如此挂念裴兄弟,足见你二人情义。老弟放心,他在我万老哥那里,安然无事,安然无事。”这“安然无事”四字却是连说两遍。

赵敏道:“老爹,你方才称‘万老哥’者是何人?怎不曾听你提过?”常老爹呵呵一笑道:“兄弟媳妇,那万老哥是我三年前在南面山中所遇到的一位猎户。三年前我一次回山途中,突逢大雨,道路湿滑,我一不小心滑落山涧,幸而抓得一根松根,才未跌落。我本以为深山之中人迹罕至,待我力竭之际,终不免坠涧而亡。不意大声呼救了两声,竟真的有人闻至——此人便是我那老哥,他将我救上,悉心照料了数天。我询他姓名,欲改日答谢于他,他却始终不肯告知,只道他较我年长几岁,让我称他老哥便是。我又一再追问,他也只是告诉我姓万,并且反复叮咛,切不可向旁人提及遇见他之事,我自然答允。回来后,一是鉴于此允诺,二恐你们为我担忧,是以从未提起过。”赵敏听罢,道:“如此我倒真记起,有一次老爹你回来得晚了几日,右手手背上还有些淤痕,我只道是你刈薪时所伤,是以未太在意。”常老爹笑道:“兄弟媳妇好记性。”公孙隆道:“如此说来,不知你那万老哥能否予允我等去瞧我那裴兄弟?”常老爹转首道:“这却难说了,不过好在裴兄弟伤的不重,不日便可痊愈,那时我去把他接过来,岂非一样?”

众人皆是大喜,赵敏尚自忖道:那老者深居南山茂林之中,不欲教人寻得,莫非亦是位隐居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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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定云策马奔驰了半日,那马竟然倒地而亡,幸得不远处便是一座小镇,自忖过得这镇去,便距京师不远了。快步行至小镇上一座茶楼,聊作休憩。

方自在楼上选了一处坐下,举杯欲饮时,忽见门外进来四人,竟是昨夜在山上遇到的几位少女!裴定云但觉惊喜无状,只是一时心中不明:怎的她四人徒步而行,却与我几是同时而至?

四人已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三个少女兀自谈笑,那黄衫少女却转了头,怔怔望向窗外。裴定云心道:也不知这少女在想些什么?却又是忍不住多瞧了一眼,更觉身形绰约,楚楚动人。转首轻呷了一口茶,忽然醒悟道:是了!她四人是翻山而过,我却是骑了马绕山而行,是以所到之时竟无差别。

忽听得门外嘈嘈杂杂的呼喝声,又转头望去,却见门口走进五个人来,为首的一个虬须豹髯,虎背熊腰,一进门便吆喝道:“店家!店家!”那小二哥忙不迭的迎上来,道:“贺老大,您老人家有何吩咐?”那大汉又道:“给我找个宽敞亮堂的位子,两壶西湖龙井,一壶洞庭山碧螺春,一壶黄山毛峰,快些!”一把推在那小二身上,那小二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旁边桌角,却仍是不住赔笑道:“您老人家这边请。”引了向窗边的一张大桌走去。那几人大摇大摆,直往里而去。

楼里喝茶者本来甚多,热闹的很。这时却突然纷纷离去,未离开的也都不再言语,闷下头喝茶。一时间整座茶楼,只剩那几名少女桌处不时传来“咯咯”娇笑。几人正从桌旁走过,那大汉原要着恼,待打眼一瞧,却禁不住赞得一声:“好美的姑娘!”当下便欲伸手去拉,坐在最外边的正是那红衫少女,此时秀眉微蹙,清叱道:“哪里来的蛮子,要在这里撒野?”“嚯”的一杯茶泼出,正中那大汉胸口。红衫少女泼茶之时,暗运了内力,那茶泼出正打在大汉胸口“膻中”穴(膻中。膻,羊臊气或羊腹内的膏脂也,此指****气血为吸热后的热燥之气。中,与外相对,指****。膻中名意指任脉之气在此吸热胀散。本穴物质为中庭穴传来的天部水湿之气,至本穴后进一步吸热胀散而变化热燥之气,如羊肉带有辛臊气味一般,故名。如被击中,则内气漫散)上。几名随从见那大汉忽的立住,急忙上了前,呼道:“老爷!老爷!”一名随从急急奔出门外,不知去往何处,另一名站在大汉身旁的随从,伸手指了红衫少女道:“你们几个,有本事便休走!”红衫少女伸手又倒了一杯茶水,笑道:“本姑娘要走便走,要留便留,你待怎样?”几名随从生怕她又泼茶水,忙扶了那大汉退至门口,将门拦了,不许人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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