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老头喘息定了,才答道:“我们到这儿来找一个人。”
老头喘着粗气说道:“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刘家村从来就不欢迎外姓的人,你们硬闯到这,一定要受到处罚。”
一旁的村民纷纷大喊道:“把他们下猪笼!”“扔到狼儿坳里去喂狼!”… …
张阳笑道:“老头,你都没不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人,你怎么就知道这儿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老头身旁一个身穿黑衣,头扎白绸布的中年人答道:“我们刘家村从来就不和村外的人往来,没有尘世中的那些俗套关系,所以,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我观此人,气宇昂然,眼神中透出一股威严,那种眼神和五官与朱氏皇族有极为相似。此人才一开口说话,所有人立即悄然不出声。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要和我们找的建文帝后裔一定有关系。
我淡定地说道:“我们来此找一个姓朱的人!”
此人听了我的话,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大声喝道:“把他们扔到狼儿坳里去!”
一群村民就要动手推拉我们,我哈哈大笑。
中年人双眼怒视着我,问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笑的?”
我停住笑声,高声说道:“死有什么好怕的,可比缩在壳里做缩头乌龟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村子就像个龟壳,而龟缩在壳里的人只想借此置身其中,全然不管外面发生了任何事情。”
听完我的话,中年人脸上一会发红,一会又发白。向众人摆了摆手,让村民们退下。村民们掺扶着老头走出了祠堂。祠堂中只剩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中年人换了一幅和气的口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倭奴已占据大明半壁江山,当今天子被屠戮,朱姓江山很快就要改姓他人… …”
“别说了!”中年人打断了我的话,缓缓地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附在年轻人耳边说了句话。
过了一会,青年人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我见到来人大吃一惊,来人正是刘立忠。
刘立忠见到我们显得非常平静,向我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实在对不住,立忠来晚一步,让各位受苦了。”说完就上前为我们松绑。
见到刘立忠,我心中所的的疑团都解开了。刘立忠一个人在彝良城内开烤鸭店就是为了打探大明王朝正在发生的一切变化。逃出彝良城后,他一定猜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和刘家村有关,急着回到刘家村布置好了一切。所以,我们在村中所遇到的人并不是武功高强的人,让这些人用计谋和武功查验我们的身份、人品,我们能到这儿并非偶然。可以肯定,这祠堂上的这个中年人十有八九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张阳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刘老板,你有没有准备好烤鸭,这半天多了水米末沾牙,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刘立忠笑道:“我已吩咐准备酒宴款待各位了。”
中年人向我们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得罪了!”
刘立忠这才向我们价绍道:“这位是我堂兄,刘家村村长,刘长杰。”
我看着刘立忠说道:“刘兄,你应该姓朱,不姓刘吧。”
刘立忠默然地低下头,刘长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片悲凉的神色,说道:“这位兄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来到这吗?”
可以肯定,我眼前的人一定就是朱姓皇族的后人,我单刀直入地说道:“我奉朝中大臣和各位将军之托到此寻访朱姓皇族的后裔。”
刘长杰缓缓地坐下,淡淡地说道:“朱姓皇族在几百年前就死了,如今这村中只剩刘氏一族了。”
刘立忠实在忍耐不住地说道:“哥!你就不能让宇驰把话说完吗?”
我看着刘长杰说道:“如今,圣上被倭奴所诛,京城内所有皇族十亭已亡九亭,劫后余生者皆被奸臣玩弄股掌间,大明江山,一半已落入奸贼之手,若再无人出面统领大局,这大明江山就将姓盛,而不再姓朱了。”
刘长杰长叹一声,不再作声,将头低下,避开我的目光。
雪芮突然站起来说道:“若是这大明江山易名,奸臣称帝,举国上下凡拥兵者皆可自立,那时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就算这刘家村是座世外桃源,又且能避得了战祸?”
刘长杰缓缓解下系在头上的白绸,悲切地说道:“我们全村都在为当今圣上吊丧呢,国仇家恨,我且能不痛心?”
听了刘长杰这句话,我心想,这事儿有希望了,刘长杰也不失是位血性男子。
刘立忠说道:“宇驰,我堂兄因为当今圣上蒙难之事已是悲伤至极,要论起辈份,我堂兄还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呢。”
刘长杰瞪了刘立忠一眼,责道:“多嘴!”
刘立忠委身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是!”
祠堂内沉寂了一会,刘常杰开口说道:“你们奉命来找我,有没有朝庭的旨诣?”
我拆开衣兜的夹层,取出众位将军签名的决议,递给刘常杰。刘常杰看了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祖上曾立誓世代不走出刘家村半步,我怎能违背祖上誓言?”
我起身说道:“皇叔,想当年谁曾想到会有今是之战祸?此一进,彼一时,如今大明江山如累卵之危,只有你能力挽狂澜。再者,您这一脉皇族隐居在此,数百年来无人知之,若不是成祖(朱棣)在天有灵,指引我们找到这儿,我们又怎么找到你?”
刘长杰若有所动地问道:“成祖指引你们… …”
张阳站了起来,中若悬河地说道:“皇叔你有所不知啊,我们接受寻找你的任务开始就天天在梦里见到成祖,一步步在梦中指引我们找到这儿来。你想,若不是成祖的指引,我们怎么会遇上立中老兄?”
刘长杰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我向刘常杰肯定地点点头,刘常杰突然走向牌位,感动得大哭道:“成祖!后辈孙儿领命了!”
刘立忠脸上泛出喜悦的笑容,张阳悄悄向我伸了伸拇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张阳的一句瞎话还真让刘常杰找到上楼的梯子了。
祠堂上摆上了宴席,刘常杰拉着我坐到身边,满斟了一杯酒,说道:“宇驰将军,你千辛万苦来到这儿寻我,还让你受了委屈,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了!”
我们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只要请得皇叔主持天下大局,宇驰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喝下酒后,我对刘长杰说道:“皇叔,还有一事要劳驾皇叔。”
“请说!”
“如今,京城皇族尽被奸贼诛杀,为凝聚天下英雄起兵讨伐奸党,还请皇叔请出大明传国玉玺号令天下英雄。”
刘长杰点点头,说道:“大明传国玉玺确实在此,但要向所有族人道明此事后,才能请出玉玺。”
张阳放下手中的鸡腿,说道:“皇叔,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请教?”
刘长杰抬了抬手,说道:“请讲!”
“当年成祖为什么没能将玉玺取走?”
刘长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玉玺之事也瞒不过你们,这件事尘封了数百年了,只有每一辈嫡传长子、长孙才知晓这件事,若是平日里此事半个字也不能露出牙缝,今日玉玺将从出天日,我就把这件事的始未说给你们听一听吧。”
刘长杰喝下一杯酒,打开了话匣,说道:“当年,成祖发起‘靖难之役’兵围京城后攻破了金川门,建文帝知大势已去,将玉玺交给太子朱文奎,并将太子托付给心腹锦衣卫谢锐,护送太子出宫。太子朱文奎也就是我先主,我辈子孙就是文奎太子一脉。”
听到这儿,我心中一咯噔,难道建文帝最后归隐的地方不是这个村子吗?传说建文帝出家做了和尚,可是我们到了这座村子后发现这村中竟然没有一间庙。但无论怎么说,我眼前的这个刘长杰确实是建文帝一脉的后辈子孙,只要亲眼见到玉玺,就可以确定他是大明皇族的正统血脉。我这才想到,袁天佑一定要让我找到大明传国玉玺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证明我找到的人确实是大明皇族的正统子孙。
刘长杰接着说道:“当时,皇宫被围,兵荒马乱,谢税带着太子潜出了皇宫,将太子安顿在神乐观。待到建文帝与三个太监逃出宫后也到了神乐观与太子汇合,父子抱头痛哭。建文帝和太子在神乐观躲避了十多日,成祖已察觉建文帝的死因有异,派出密探搜寻建文帝父子的下落。神乐观是呆不下去了,建文帝正和众人正在商议如何躲避成祖的围捕时,邋遢真人张三丰突然现身… …”
“等等… …”张阳打断了刘长杰的话,问道:“皇叔,这张三丰怎么会扯到这件事中来了?”
刘长杰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说道:“当年,洪武皇帝(朱元璋)开创大明基来后,就四处寻访张真人的下落,直到洪武皇帝暮年才得已见张真人一面,洪武皇帝与张真人相聚不到半个时辰,两人所谈之事无人得知。从此洪武皇帝终是闷闷不欢。两年后,太子朱标亡故,洪武皇帝心痛不已,一日和皇后谈及家事时竟大发雷霆,怒骂:‘缘何如此安排?我朱氏太孙难道非要坠入奄尼之门?朕不信!朕不信!’马皇后劝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洪武皇帝冷静了一会,命心腹太监准备一只铁箱,感叹道:‘朕自出佛门,与佛有缘啊!太孙若注定须入定门,也须与朕一般做和尚。’两天后,洪武皇帝锁上铁箱,命心腹太监将铁箱藏于奉先殿内,叮嘱太监:‘遇大难,启之!’”
我听得满头雾水,问道:“皇叔,这皇太孙就是建文帝吧?”
“正是!”
“那洪武皇帝怎么会说建文帝‘非要坠入奄尼’呢?这奄不是指尼姑和尼姑的寺院吗?”
刘长杰点点头,说道:“听我慢慢道来,”刘长杰接着说道:“这张真人出现后,向建文帝问道:‘圣上若何打算?’建文帝长吁短叹道:‘天下之大,却无朕的容身之地。朕当一死了之,决不死于四叔刀剑之下。’几个太监忙跪下,哭奏道:‘圣上保住龙体啊!’另一个太监奏道:‘圣上,咱不是还有洪武皇帝给咱安排好的路可走吗?’建文帝叹息道:“爷爷安排朕出家躲避这杀身之祝,想当年,爷爷就是出家还俗之身,四叔也一定能想到朕借出家避祸,天罗地网,就算是出了家又如何能逃脱四叔的追杀?’张真人突然笑道:‘即然做不了和尚为何不做尼姑?’众人哭笑不得地看着张真人说道:‘我等七尺男儿之身,怎地做得了尼姑?’张真人看着建文帝说道:‘陛下,你颚下无须,喉下无结,男生女相,若何做不得尼姑?出家之人,只要心修正果,又何妨男女之身?’建文帝垂头丧气地说道:‘如此,朕宁愿一死了之。’张真人大笑道:‘死,易尔,不过,据贫道所知,六百年后,大明江山依旧还政予你的后辈子孙。’”
我曲指算了算,从靖难这役距今正好是六百零一年。
刘长杰一时讲得兴起,滔滔不绝地向下讲道:“建文帝听了张真人的话,先是一愣,又似从睡梦中配来。张真人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当年,我与你祖父在兰郁苑谈论过大明江山的将来,高祖极为忧心,但却又不相信命运的安排,所以,才为你备下度谍,为你准备了一条避祸的后路。高祖此举虽然高明,但却料不到今是时局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就算你尊高祖遗命,出家做了和尚,也难逃朱棣的追捕,何去何从,只能由你斟酌。再者,朱棣在位期间,文奎太子要逃过此劫,还得你从中斡旋。’建文帝似懂非懂、似信非信地问道:‘张真人,四叔何时才能放过我们父子?’张真人缓缓将眼闭上,说道:‘世间万物终有个归结,天命万物起点即为终点,此劫因你而起,也因你而终。这是你属命所归。’建文帝突然跪倒在张真人面前,泣声说道:‘请张真人指点迷津。’张真人缓缓说道:‘你与三位公公就此换上尼装吧。至于文奎太子,可远去云南避开这杀身之祸。’张三丰说完已飘然而去… …
张阳听得入神,催促刘长杰道:“快往下说!”
刘长杰抬起酒杯,敬了我们一杯,又接着说道:“建文帝和三个公公剃度后,就要和文奎太子分别,父子俩抱头痛哭,临行前,建文帝将大明传国玉玺交给文奎太子,嘱咐谢锐一定要将太子平安送到云南。”
这时,一个女子送上了一大盘菜,往桌上一摆香气四溢,张阳不由自主地说道:“大救驾!”
刘长杰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们刘家村招待客人的主菜,正是因为这盘菜救了文奎太子,所以我们一族人才得以保存下来。”
雪芮问道:“我们在来时的路上,曾听到过大救驾的传说,这个菜的由来一定就和文奎太子有关吧?不过,我记得这个传说中和太子相伴来到云南的可是一位老人啊!”
刘长杰笑道:“你听到的毕竟只是民间传说,你想,从南京到云南数千里路,若无身强力装的谢锐保护,文奎太子如何到得此间?不过,这两人一路也吃尽了苦头,大明所属郡县的城门口,都挂有建文帝和文奎太子的画像。两人只好化装成乞丐,一路乞讨来到了云南。当年的云南可没这么好,四处烟障素戾遍布,文奎太了一路南行,最后到了这个地方住了下来,几年后,又娶了当地一个哈尼族姑娘为妻,我们这族人就在这片地方繁衍下来。”
张阳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成祖就没找到过这个地方?”
刘长杰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天下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让成祖给翻了个遍。自永乐五年开始,成祖就派胡濙借访张真人之名四处寻访建文帝和文奎太子的下落,直至永乐十三年,胡濙化装成一货郎寻访到此,虽然文奎太子经十多年风霜相貌和口音都发生了改变,但还是引起了胡濙的怀疑。胡濙因惧此地民风强悍,又因全寨老少的保护,文奎太子的身份才得已隐瞒。胡濙走后,本以为就此一走了之,不料,永乐二十年,胡濙带来了一支卫队将全村围了个水泄不通,文奎太子为了不连累村中的乡亲父老,自缚随胡濙而去。”说到这儿,刘长杰慢慢坐了下来。
“胡濙不是离开了吗?怎么隔了这么多年返回到这儿来了?”
“胡濙很聪明,他始终对文奎太子的身份有所怀疑,走了之后,收买了附近一个叫胡西儿的村民,让这个村民接近文奎太子。文奎太子一向都很拘谨,但在一次酒醉后却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身份。结果,文奎太子的真实身份就让胡濙知道了。”
“文奎太子就这样被带走了,后来呢?”张阳迫切地问道。
“永乐二十一年,文奎太子又回到了这个村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