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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冲开血路(下)

回到破庙,雪芮有些不安地说道:“我不相信这个李绍明。”

“为什么?”

“这个人太贪婪。”

张阳说道:“这不就对了,那家伙要的是钱,我们要离开这儿,大家各取所需嘛。”

肖家斌淡然地说道:“有贪念的人,如果有更大的诱惑的话,良心的天平就会向利益倾斜的,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坐在一旁的刘吕不屑一顾地说道:“怕他怎地,大不了和他干一仗,凭咱们这几条枪,还怕要不了那几个阿猫阿狗的命?”

我叹了口气,说道:“占领机场的计划太冒险,我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险,相比之下,买通李绍明偷渡回去这条路要更好一些,这个赌局值得一赌。”

清晨,我们吃过杨华送来的早点,就向大柳苑出发。临别时,我一再叮嘱杨华一定要把另外四个兄弟安全地送回去,这才和杨华道别。

大柳苑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李绍明在这儿修筑了两条飞行跑道,跑道的末端两架货运机正在装货,另两架货运机停在另一侧的机库中维修。机库旁十多顶巨大的帆布账蓬中堆满了走私的物品。

李绍明咧开大嘴笑着迎了过来,说道:“赵掌柜的真准时,咱们这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将七根金条交到李绍明手中,李绍明大笑道:“爽快!爽快!我这就安排你们登机,几位稍等。”说完就折身快步向机库跑去。

雪芮向四周看了看,说道:“不对!这么庞大一个走私集散地,怎么会只有这么三五个人?”

雪芮的话让我猛然警醒,忙往怀里掏枪,枪还没掏出,只听李绍明大喊一声:“动手!”

十多顶账蓬突然被扯开,七辆坦克和数百名鬼子兵冲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临行前,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留下贴身的手枪,步枪都已遗弃,凭我们手中这几支手枪对付七辆坦克和数百名鬼子兵无异于螳臂当车。一个日军大佐用中文喊道:“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示意大家放下手中的枪,缓缓将手举起来,几年鬼子兵跑上前,将我们的枪捡走,日军大佐走近,四目相视时不禁两人都一愣,这名日军大佐正是腾野光夫。

腾野光夫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宇驰将军,别来无恙。”

我笑了笑,说道:“腾野大佐怎么也会到这儿来了?”

腾野光夫苦笑了笑,说道:“一言难尽。宇驰将军,我在战场上最不愿遇见到的人就是你,可却还是在这儿碰到了。”

我笑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人生何处不相逢。”

腾野光夫点点头,说道:“就请宇驰将军随我回军部吧。”

我们被押上汽车,李绍明追在腾野光夫的屁股后面点头哈腰地说道:“大佐,不是说好的把那个女人留给我吗?”

腾野光夫双眼一瞪,大声吼道:“八格牙鲁!”

李绍明被吓得连退数步,像头丧家之犬连声说道:“是!是!是!”

看着李绍明的怂样,张阳向我问道:“哥们,在想什么呢?”

我答道:“怎样惩罚汉奸。”

我们被押解到日军军部,整个军营傍水扎营,布局按“一字长蛇阵”形布局,首尾相呼应,每个至高点都架设有重火力,而且工事非常坚固,每一个通道的扼要处都有重兵把守。腾野光夫不愧是将帅之才,将整个军营布置得如铜墙铁壁一般。我不禁又为之犯愁,就算是插上一双翅膀也难飞出这片铜墙铁壁。

我们被押解进地牢中,地牢就在腾野光夫指挥所的下方,深入地下数米,牢房狭窄矮小,每间牢房只够一个人容身,每间牢房内有一盏灯芯如豆的油灯照明,墙角处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开口处用来传递水和食物。我本想和大伙说几句话,但牢内使用了隔音装置,彼此叫不应。我只好倒头往稻草堆上一靠,沉思怎样带着大伙从这儿逃出去。

过了好一会,有人递进来一个盘子,里面两个红薯和一碟腌萝卜,一根细细的灯芯,一小瓶灯油。

我拿起红薯正要吃,忽然牢门打开了,两个抬着枪的鬼子兵比划着让我跟他们出去,我起身正要走,一个鬼子兵示意我将油灯吹灭。

我走出地牢来到地面上,才知道日已偏西,鬼子兵把我押进腾野光夫的指挥所,其中一人敲了敲门,腾野光夫将门拉开,说道:“宇驰将军,请!”

腾野光夫指挥所内的摆设并不像军人粗犷,整洁雅致,处处散发着书卷之气。正中间摆放着三只青铜大鼎,一个女子正仔细地读着一只鼎中的铭文。

我和女子的目光一触的瞬间,不禁大吃一惊,这名女子正是李慧如。

腾野光夫敏锐地查觉到我表情的变化,问道:“你们认识?”

我忙镇定地说道:“这位女士太漂亮了,难道是尊夫人?”

腾野光夫笑道:“宇驰将军错了,这位是古物学士,李佳文女士,我请她来帮我鉴定一下这些青铜鼎。”

我忙向李慧如拱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腾野光夫向两个鬼子兵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下去吧!”

我笑道:“腾野大佐,你让他们走了,就不怕我跑了么?”

腾野光夫笑道:“凭你的身手,要跳的话早逃了,你不会撇下你的战友独自逃生的。”

我长叹一声,说道:“若不是战争,我们一定是知己。”

腾野光夫也叹息道:“宇驰将军,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是战时,恕我招待不周。”

我瞅了瞅三只鼎,说道:“腾野大佐,这三只鼎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毛公鼎?”

腾野光夫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道:“宇驰将军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博学多才。没错,这三只鼎就是我大日本天皇陛下苦心找寻的毛公鼎,但世上毛公鼎膺品很多,所以请李女士来鉴定真伪。今日难得与两位博学多才的朋友相聚,我已命人备下薄酒,咱们今日只谈风雅,不谈战争。”

腾野光夫拍了拍手,一队士兵送上来几只盘子,里面装了一些精致的食物。腾野光夫招乎我们围着矮桌坐下。就在腾野光夫转身的瞬间,李慧如飞快地将一张纸塞在我的手中。

腾野光夫给我们斟满了酒,开怀畅谈中华古国学,腾野光夫对中华古文化如数家珍,我不由得感到软佩。

转眼天已黑净,李慧如起身告辞:“大佐先生,这三只鼎,每只鼎内499字的铭文虽然我已经拓下,但必须逐一细致对照才能辨其真伪,我需要一些时间,明天一早我再来继续我的工作。”

腾野光夫说道:“李女士,大约还要多长时间,这可是天皇梦寐以求的宝鼎,我想尽快知道这三只鼎的真伪。”

李慧如说道:“这三只鼎中的铭文都是西周时代的文字,而民间流传的拓片很多都是从膺品上拓下,要破解这些铭文得逐字从西周时期留下的原始文定逐一对比,但西周留下的文字真迹并不多,所以,我至少还得用整整五天的时间才能确定这些铭文的真实性。”

腾野光夫送走了李慧如,我也告辞回了地牢。

我打开李慧如塞给我的纸条,上面无一字迹。李慧如塞给我这张空白字条是什么意思呢?她曾和我说过要和李世航到这儿来找回飞船,可怎么会到日军军营来了?

我靠在稻草堆上仔细回忆着李慧如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至少还得用整整五天的时间才能确定这些铭文的真实性……”我猛然坐了起来,好聪明的李慧如啊!她用这句话告诉了我在这儿逗留的时间,塞给我一张纸片,不正是告诉我要她怎么帮助我们吗?

我突然有了一个逃越这里的计划,整个军营虽然井然有序,但只要遭到大规模攻击时一定会大乱,只有这样我们乘乱从这儿逃出去。我拿起一根硬一点的稻草,在灯火上点然后又吹灭,借着烧焦的一端在纸上写道:“速交南建庄杨华,请命于本日亥时空袭日军营。”写完之后,我在心中祈祷:“但原在这五天内有机会碰到李慧如。”

我将纸条折叠好后,突然又想到,如果我方战机对日军突袭的话,我们身在地牢中,且不被自家的炸弹给炸死?除非能在炸弹落下前从地牢中逃出去。这几乎密封的地牢中除了墙角那个半尺见方的洞口外,别无通向外面的地方。我试了试缩骨功,洞口的大小刚好小了半寸左右。怎样才能减少身体上半寸的体积呢?

我抬起水杯,正要喝光杯里的水,突然想到,如果在一天内将身体内大量的水份排出体外,不就可以减少半寸的身体体积了?想到这儿,我将杯中的水往地上一倒,盘膝坐下运起内丹功,加速血液的循环,增加身体的热量,让汗水大量排除。准备试试用这脱水之法加上缩骨功能不能从这个洞口中挤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几个鬼子兵押着我和张阳来到腾野光夫的指挥所内。腾野光夫向李慧如递了个眼色,李慧如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和拓片起身外出,在和我相距不到两步的地方佯装被滑倒,我们伸手将她扶住,随手将字条塞到她的手中。张阳见到李慧如也大吃一惊,为了掩饰吃惊的表情,连忙打了几个喷嚏。

李慧如走后,腾野关夫把门推上,从柜中拿出一只密封袋往桌上一放,袋子中装的正是被割断的那条怪兽舌头。

腾野光夫问道:“两位,这是从你们军士身上搜出来的,是件什么东西?”

我看着腾野光夫说道:“这件东西的出处要问你才对,应该是你告诉我这件东西的来历。”

“哦!”腾野光夫吃惊地看着我。

我把这次在海上消灭怪兽的事简要地向腾野光夫说了一遍,腾野光夫还末听完突然重重一拍桌了,大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大日本皇军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等有辱武士道精神之事!”

张阳笑道:“大佐先生,难不成我们这么一队人马拎着条怪物舌头,跑到你们领海上溜一圈,然后又跑到你的占领区让你抓起来,现在又站在这儿等你审讯?”

腾野光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今天请你们两位来是有一件事要相告。”

“什么事?”

“我接到饭田司令官的命令,明天一早要将你们送去司令部。在这儿,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到了司令部,司令官要怎样处罚你们,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张阳好奇地问道:“我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

“绞刑!”

张阳笑道:“我说大佐先生,要不也搞个你们那种切腹的仪式嘛,这么多人一定很热闹的,哈哈哈!”

“住口!切腹自尽是大日本武士的最高荣誉,且能是尔等用来开玩笑的!”

离开腾野光夫的指挥所时,我看了一眼计时的日规,在心里默默地计时,回到地牢,我再一次运起内丹功,尽量将体内的水份排除体外。我暗自庆幸今日腾野光夫会提审我们,又碰巧能遇到李慧如,以许这不是巧合,这就是运气。我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但愿李慧如能顺利地将字条送到杨华的手中。

鬼子兵最后巡查了一次地牢,我估计亥时就快要到了。我走到墙角边,将一只脚伸出洞口,凝神调息,收筋缩骨,将身体尽量伸展成“一”字型,蠕动着身体向洞外挤出。不一会,半个身体已经挤出洞口,我正暗自高兴,突然肩被狭小的洞口给卡住。我咬了咬牙,使劲向外一拖,只感到肩稍一阵刮骨般的痛疼,整个身体才挤出了洞外。

我扭断了吸收声波的滤声器,轻声喊了一声:“张阳!”

从一间牢房的洞中处传来了张阳的声音:“哥们!我在这呢!”

我简要地把出逃的计划向张阳说了一遍,张阳从洞口递出一小截钢条,说道:“哥们,快用这玩艺撬开牢门,上午的时候我在腾野的指挥所内顺手牵羊拿来的。”

我忙撬开张阳的牢门,把张阳放了出来,接着将所有牢门撬开,把雪芮和兄弟们都放了出来。

雪芮见到我肩上流出了血,忙问我怎么受伤的,我笑了笑,连声说道:“没事!没事!”

张阳说道:“哥们,但愿咱们的飞机快来,只要听到爆炸声一响,我一脚就可以踹开上面那道木栅栏。”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像黑夜一样漫长。我们只能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

张阳轻声说道:“哥们!李慧如的‘讯’能不能送到?”

张阳话音刚落,军营中突然传来了凄凌的防空警报声。张阳大喜,用钢条向盖板锁扣处一撬,众人伸手使劲一推,盖在出口出的盖板被一掀而起,我和张阳刚探出头,一支枪已从栅栏外伸了进来,顶在张阳的额头上。

我正要伸手夺过枪支,一声尖啸声划破了警报声,一杖重磅炸弹落到地上,又重重弹起。我忙使劲向下一拉张阳,倦身缩回到混凝土台阶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响,一团大火从外卷了进来。几个兄弟忙跑上来拍灭我和张阳身上的火苗。

张阳骂道:“如果这杖炸弹是绍军扔的话,回去后,我非踢破他的屁股不可!”

硝烟一散,我们立即冲出了地牢,看守我们的鬼子兵和木栅栏已经被炸弹摧成了飞灰,军营中一片大乱,一杖杖航空炸弹如暴雨般纷纷落下,四处火光冲天。

我们借助硝烟的掩护,向着大门的方向狂奔,刚跑出几步,我忽然想起被腾野光夫搜走的怪兽舌头,这可是向世界举证鬼子研制生化武器的罪证,以及分析这种怪兽的实物。

我回头一看,腾野的指挥所正燃着大火,这正是一个探囊取物的好时机。我让张阳带大家先走,转身向指挥所跑去,我冲进浓烟滚滚的房间中,一眼就看到装着怪兽舌头的袋子正摆在腾野关夫的桌上,我一把抓起袋子就往外跑,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我低头一看,腾野关夫正躺在地上,一片锋利的破甲弹弹片插穿了他的前胸,我伸手试了试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忙点了他胸前七处大穴止住血后将弹片拔出。

我将腾野光夫扛在肩上,冲出了火海,将他放了靠在一所三面临墙的工事里,我刚要走,听到了腾野光夫轻声地说了声:“谢… …”和一连串的咳嗽。

军营内一片混乱,我急步向大门的方向跑去,突然撞到向回跑的雪芮,我忙问她:“你跑回来干嘛?”

雪芮见到我,紧拧的眉头才松开,说道:“怕你有危险。”

我忙拉住她的手往前跑,张阳和众兄弟正在不远处的岗哨处等我们,张阳正在拆卸固定在岗哨上的重机枪,将弹链装填到枪里。

见到我和雪芮赶到,张阳将弹链往胳膊上一绕,抬起机枪就带领众人往前冲。

眼看大门就在前方,突然大门两侧的两个暗堡中射出一串子弹,两个兄弟中弹倒下。我们忙就地卧倒,匍匐退到一小垛沙袋堆成的工事后,交叉密集的火力一时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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