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这山顶之上的湖泊不过只是一小洼水塘,来到山顶上才知道这“洗仙湖”原来这么大,方圆十多里。湖水中冒着淡淡的热气,湖边四周并无半点积雪,植被虽然矮小,但却很茂密。湖泊附近九座山峰峭丽挺拔,如同九个仙女正欲飞向天宫。
我放眼向四方望去,湖水清彻透亮,微波轻漾,四周山脉柔美……和“将军令”霸气的风水布局形成一阴一阳的强列对比。
雷鑫娅向我问道:“宇驰大哥,这儿美不美?”
我连声赞道:“好美!”
雷鑫娅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么美的地方,怎么会是金国那些蛇蝎之辈的风水墓地呢?”
江虹拿出图对着眼前的景象看了好一会,说道:“秦学士所给的图本是何意呢?”
我从江虹手中接过图本看了看,图中所标绘的九座山峰位置与眼前所见的山势一至,可那湖中的人脸图形和标记了两点墨迹的石块又是何含意?湖水清彻,但从湖面往水中看,根本就见不到湖水中有任何人脸形状的石块或是淤泥。
我对江虹说道:“大哥,我们围着这湖走一圈吧,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江虹点点头,说道:“我们就先四处看一看。”
围着整个湖面走过一圈后,仍旧没有半点图本中所绘的踪迹。张阳向江虹问道:“大哥,秦学士就没说过这人头像的含义吗?”
江虹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和秦学士碰头时,就在金贼眼皮下一擦肩从他手中取走这图本,他只是飞快地连续订嘱我:‘只有隆冬时节方可打开龙脉之门。’。可惜秦学士已遇害,无法再细问此事。”
我远望前方的山川,只见山川呈起伏之势,连绵起伏一贯向北。我向邓彪问道:“黑水河(黑龙江)的源头方位在什么地方?”
邓彪伸手往北一指,说道:“就在这个方向。”
我伸出手指做作标,大概地计算了一下这片山川的角度。江虹问道:“贤弟,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道:“龙脉指如龙般娇翔,飘忽隘显的地脉。地脉以山川走向为其标志,故风水家称之为龙脉,即是随山川、江河行走的气脉。我记得《天罡葬经》中曾经提过,这大金的龙脉起源于白山黑水间,其中这白山就是指这太白山,黑水就是指黑水河,按《天罡葬经》所说,黑水河与太白山的地脉相连,这条地脉就是大金的龙脉。前方的山川就如一条曲折扭动的龙身,而这洗仙湖又刚巧在这龙身最平缓的地方。这山川一贯向北,位置又刚好和黑水河的源头相连。可以肯定这个位置正好是‘飞龙驼贵’的位置。所以,这儿是大金的龙脉所在绝对没错。我们只要找到龙脉的气脉方向,就能找到葬穴的位置。”
江虹说道:“有什么找寻的好办法吗?”
我叹了口气:“要是有个司南和指南针就好办了。”
张阳说道:“哥们!我记得你那手机上不是有个电子罗盘吗?”
张阳的话提醒了我,在这没通信的时代,我都把手机给忘了。我忙从包中找出手机,用李世航给我做的太阳能充电器给手机充了会电,不一会,手机就能开机了。
众人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手中的手机,雷鑫娅问道:“宇驰大哥,这小盒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无法向大伙解释什么是手机,只好说道:“这是个用光来找方向的镜子。”
众人都点点,看着我手机显示出的电子图案。我对准山川起伏的方向,将手机平放到地上,指针晃了晃指向正北方。我在地上插了根树枝作为标记,用目测的方法根据山川的走向确定山脉最中心的位置。我以一座高耸的山峰做为参照,将座标点锁定在这座山峰一块凸出的山石上。
我按锁定的这一个点,顺着各座山峰找到座标点,按照这些座标的排列规律把目光移动到九座仙女峰上,选准和这些座标相交汇的一座山峰,由上而下确定了座标在地面的位置。
这个座标点在湖的对面,我们向着这个座标点走去,张应辉不解地问道:“宇驰大哥,你们说的这龙脉至少要有个龙的形状吧,我怎么也看不出这起起伏伏的山哪儿像条龙?”
我向张应辉说道:“龙,或飞腾于天宇间,可隐于山河间,其大可盘据天宇,其小可无影无形,所以常言道‘神龙见首不见尾’。在风水中,龙脉也是一样见首不见尾,只能根据山河的排列顺序来确定龙脉,眼睛根本就看不出其形与貌来。”
张应辉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们来到第一个座标点下,我用石块做了个记号,然后再往前走了三百步标记第二个座标……当要标记第七个座标点时,我不禁傻眼了,第七个座标点竟然落在了湖水中三十步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失望地落在了湖水中。
江虹说道:“贤弟,这找寻龙脉的方法正确吗?”
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大哥,是我学艺不精,让大哥失望了。”
江虹笑了笑,说道:“贤弟,难为你了。我们历尽千辛来到这个地方,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找到龙脉的所在之地的。”
我心中也感到万分奇怪,虽然这寻龙脉的方法我不在行,可是《天罡葬经》确实是这样写的,而且我也听老刘说过无数次。难道是《天罡葬经》记录错了?如果《天罡葬经》记录没错的话,这大金的葬穴难道真在这湖中?这湖中三十步的地方水深数米,难道大金皇帝亡故时,还得由人潜下水中送到水下安葬?而帝王墓穴最忌讳的就是有水渗入,也不会将墓穴设在这深水之下。莫非大金开国前的葬术是水葬?这更不可能。秦松留下的话‘只有隆冬时节方可打开龙脉之门。’又是何意思?我抬头往前方看了看,前方一座笔架形的山峰正是龙脉起伏的另一个座标点,积满白雪的高山就像一个身披银甲的武士镇守在洗仙湖的北侧。可以肯定,我找寻龙脉的方法并没错,这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江虹对大家说道:“我们就在这儿憩一夜吧,明天我们再四处找找。”
虽然湖边已无冰雪,湖水中还有温湿的热气溢出,但我却难以入眠,直到半夜后才半梦半醒地睡了一会。太阳刚从雪山的一侧冒出来时,我已醒来。我缓步走到湖边就着温热的湖水洗漱一下。
雪山反身着阳光照射到水面上,水面上波光鳞鳞。我洗漱好对着湖水无奈地长叹一声,站起身正要折回收拾账蓬,忽然见到对面雪山反射到水面的光影正似一个人脸,有眼、有鼻、有耳、有口,但因水波的翻动,这张脸看是去是一张残缺不完整的脸,距离就在离岸边三十步的地方。
我忙叫醒江虹,江虹走到水边一看,大喜,从怀中掏出图本,对着反射的波光一看,连声说道:“对…对…对,和图本中所绘得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跑到湖边,盯着波光纷纷议论。胡赤西不解地说道:“难道这进入金贼葬穴的通道就藏在这湖水里?”
邓彪摇头说道:“如果金人的墓穴是藏在这湖中,只有等枯水的季节才能下葬,可这洗仙湖的水就只有冬季才浅一点,要到了春、夏,雪山融化流入这湖里的水更多。可这水浅的时候都还见不到葬穴的门户,别的季节就更难浮出水面了。”
江虹也对着湖水沉思,百思而不得其解。我对江虹说道:“大哥,要不到水下去看看,说不定这水下别有洞天。”
我话音刚落,胡赤西自告奋勇地说道:“主公,我这下去探个究竟。”
张阳忙拉住胡赤西,说道:“胡兄弟,你身上伤还没好,还是让我去吧。”
我对江虹说道:“大哥,就让我和张阳兄弟走一趟吧。”
江虹想了一会,说道:“两位贤弟多加小心!”
我们准备妥当,下了水向湖底潜水游去,我连游边借着照进水中的光线仔细观察,只见湖底呈锅底形,四周边上各种巨石凸出,湖内水草不多,但在湖中游动的鱼体形却比一般的鱼要大得多。
我们在湖底找了一会,并没什么发现,只好浮出湖面上换气呼吸。张阳说道:“哥们,早知道这湖中有这么大的鱼,昨天就该‘摸’几条烤着吃。”
我笑道:“你这馋猫,老想着吃。心思都放吃上了,怎么找得到葬穴的入口?”
张阳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说道:“哥们!刚才你有没有发现,在我们正下方,有些大块的碎石,我看着有人工凿过的痕迹。”
“哦!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咱们捞一块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们再次潜下水,从水中捞起一块石块回到岸上。大伙对着石块看了一会,都确信石块上的凿痕确实是人工凿出的痕迹。
我们再次返回水中,在这些石块附近仔细找寻,突然前方光波一动,一头张牙舞爪的白色怪兽正张着大口等我游近。我大吃一惊,忙拔出系在腰间的短枪准备迎战。可怪兽却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游近仔细一看,原来这水中的怪兽竟是用巨石雕成的狼首虎身的一个石雕,在另一侧的湖壁上也嵌着同样一座石雕。我游到石雕中间,一块修整平滑的巨石堵住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两只石兽似乎在守卫着这个洞穴不容任何人靠近。我伸手使劲推了推巨石,纹丝不动。张阳游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景像也吃了一惊,和我一起推了推巨石,巨石依旧纹丝不动。我们从两头石兽中间浮上水面,正好在波光投影的鼻梁位置。
我们游上了岸,江虹忙为我披上衣服,我把在水底见到的景像向大伙说了一遍,大伙都不禁称奇。
赵世力说道:“咱们一起下水,几个人一定能推开那堵在洞口的大石块!”
雷鑫娅说道:“赵家大哥,不妥。就算我们能移开那大石块,可这湖水一贯进去,我们也无法进入那洞穴。”
江虹拿着图本仔细看了一会,向我问道:“宇驰贤弟,你们在水下见到的石雕是什么样子?”
我答道:“是狼头虎身的石兽。”
江虹脸上泛出一阵喜悦,看着图本说道:“我想可能当时秦学士因为紧迫,所以只是粗勒地画下这草图,这图中像犬一样的石块,一定就是这两座石兽。”
江虹踱了几步,取出从金兀术手中夺来的军刀,想了一会,对我说道:“宇驰,你看这左边的石兽会不会就是墓穴之锁?这柄军刀就是打开锁的钥匙。”
我想了想,说道:“大哥所说有理,我这就再下水试一试。”
江虹将军刀递给我,在我接住军刀的那瞬间,我见到江虹眼中闪过一丝要拥抱我一下的眼神,但这种冲动很快就被理智地镇定住。
我和张阳潜到水中,顺着左边的石兽仔细摸索,水里的光线很暗,湖水又很涩眼,过了好一会我才在石兽的胸口下摸到一道一指宽的缝隙,我用手指抠了抠,这缝隙非常平整,我抽出鞘中的半截军刀向缝隙中插去。军刀刚插进一半就被挡住,我左右扭了扭刀柄并没有什么动静。张阳用手向下摆了摆,示意我用力向下压刀柄。我向张阳比了个OK的手势,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往下一压,我感到插在石缝中的刀似乎挑到了什么东西,从石兽的腹中传来了一阵机关磨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我们被一股暗流猛地向上一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浮。我忙伸手抓住刀柄,想把刀从缝隙中拔出,不料,刀却像被什么东咬住一般无法拔出。
我正要使劲再次将刀拔出,突然感到身子向下一沉,上浮的暗流突然改变方向猛然下沉,我一时立身不稳被随流向下冲去,任凭我如何挣扎,只感觉身子随着水流往下沉。张阳飞快地游了过来,伸手抓住我的头发避开暗流向上游去。
浮出水面后我不停地大口喘气,张阳大声喊道:“哥们!快游!别往后看!”
我手刨脚蹬拼命地往岸上游去,上了岸我回头一看,只见湖中心正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湖水正顺着漩涡往下落。
我心有余悸地对张阳说道:“好悬!要不是你刚才扯住我,我一定落进这漩涡了。”
张阳得意地说道:“咱这海军陆战队的游泳功夫不赖吧?暗流潜游可是我们训练的一个科目。”
江虹跑过来,给我披上衣服,紧张地说道:“贤弟,刚才湖中涌起漩涡,你们还没出来,可把我吓坏了。”
我看着江虹说道:“大哥,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嘛。只是情况紧急,没能将插进石缝的刀给取回来。”
江虹不在乎地说道:“只要你能回来就好,比什么都重要。”
张阳在一旁笑道:“大哥,我这不也回来了吗?怎么给我披个衣裳的人都没有?”
张阳话音刚落,雷鑫娅也将一件羊皮大衣披在张阳身上。江虹羞涩地看了张阳一眼,歉意地笑了笑。
雷鑫娅指着湖岸说道:“大家快看,湖水在下落。”
我往湖岸看去,湖水果然下落了数寸。
江虹看着湖岸说道:“这湖水就是金贼葬穴的第一道大门,只有湖水流走后这第一道大门才能打开。我现在明白秦学士一再叮嘱的话了,若是我们在雪水融化的季节进入金贼的葬穴,还没等我们出来,水已灌满洞穴了。”
山崖外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赵凌走到山崖旁往下看了看,对着我们大喊道:“快来这儿看,好壮观!”
我们走到山崖边上向下一看,无数条瀑布从排列整齐的山口一喷而出,无比雄奇壮观。
我看着这些排列整齐的瀑布对江虹说道:“大哥,这些排水口如此整齐地排列,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一定是人为的杰作。”
江虹赞同地说道:“看来,这金贼的葬穴修建并非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向江虹问道:“大哥,这金贼的葬穴风水布置出自谁之手?”
江虹叹了口气,说道:“金贼为守护这个葬穴的密秘,所有修建这个葬穴的大宋兵、民皆被屠杀。我想,如此精妙的机关布置,倒有些像公输盘(鲁班)弟子的手笔。”
两个时辰后,湖水浅下数十尺,水中的石兽已从水中露出,军刀还插在石兽的胸前,石兽之下,一排石阶从下往上延伸到两头石兽中间。
张阳疑惑地说道:“怪了!怪了!按理说,为了进入这葬穴方便,这石阶应该是从上往下廷伸的,可怎么这石阶在这儿去位置颠倒了?”
张应辉在一旁说道:“因为这石阶不是让活人走的。”
众人吃了一惊,转眼看着张应辉。
张应辉接着说道:“过去我听一个金国的老参客说过,金人相信死后的魂魄要从墓穴中走出,通过墓前的道路回到天官。若没有这条路的话,魂魄就只能永远呆在墓里。”
“那么献祭的人是不是也走这条道呢?”我问道。
张应辉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见过金人祭天,却没有见过金人祭祖。”
张阳笑道:“我记得这些蛮夷祭天,也就是在野外烧上一把火。无论是谁想当王,也只要烧一把火,说点‘受命于天’之类的话就成。如果他们也会祭祖了,这也是照着咱们宋人学的。等以后要能去到金国的都城,我也在那儿烧一大堆火,看他们管不管我叫皇上?”
我笑道:“不是叫皇上,是叫大汗吧?”
张阳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金人管皇帝都叫大汗呢!”
雷鑫娅眨了眨眼,看着张阳说道:“张阳大哥,只有蒙古人才管首领叫大汗,张大哥你是要做金人的首领还是蒙古人的首领?”
张阳一时满脸羞愧,红着脸说道:“对…对…对,雷姑娘说的对,只有蒙古人才叫大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