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传宇接到一个莫名的电话,说是哪儿的什么主任,让自己去一趟教务处。传宇听后自是十分纳闷,不明对面究竟是什么人,找自己究竟是为何,忽又响起刚才听到的教务主人,这才惊觉起来,又想起之前挂科的事情,心中便已知晓一二,提前做了思想准备,欣然前往。
传宇已然来到教务大楼内,抬眼四处瞧望,找寻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许久之后,他终于看见了几个金黄的大字,敲了两下门,呃,这还是听人说起的,若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敲门只轻敲两下即可,然后再间隔数秒之后再来一次,如此反复,直到听到里面的应允为止,这样便不会引起室内人的反感和厌恶,达到上门拜访的最佳效果。
传宇就是这么做的,效果似乎还不错,进去之后见了一位中年偏老的男子,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喝着杯子里的东西,见有人进来,问道:“你是?”
“我是传宇。”
“哦,坐吧,是我找你。”
传宇依言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长长的褐色圆桌。那对面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整顿一下情绪,道:“听说你挂科了?”
“是的,有这么回事。”
“你似乎觉得很光荣?”
“当然没有,我正愁这事儿呢!”
“可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主任转而道:“不用担心,今天叫你来,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另一件事情。”
传宇听了,心中开始打鼓,不知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噩耗,发生什么事情,毕竟现在的他是心虚的,尤其是在这教务主任的办公室里。
“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获得了学校颁发的月季徽章,表彰你在刚刚结束的篮球赛中的优异表现,毕竟这是校史上的第一次,第一次新生队战胜学长对队,也算是一件一件引发变革的好事了。”
“可我已经有了。”
“你有了?你有什么?你是说那薄薄的镀铜铁块吗?”主任笑道。
“是的,但是有人告诉我那不是镀铜,是镀金。”
“好吧,年轻人,就算那是镀金,可年轻人似乎不应该这般只看重一点点金粉吧?”
“我没有看重它,我只是陈述一个实事。”
“你在跟我陈述实事?真是件有趣的事情,还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说过。”
“呃,这我不太清楚。”
“你想让我同意你的陈述吗?”
“随意吧,主任。”
“嗯,好的,就算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也需要你同意我的一个观点。”
“什么?”
“你的那个徽章的确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不会吧?”
“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人骗了你。”
“我不知道,可这是社团给我的,你那里怎么会有,况且我有一个就够了。”
“这正是我现在最担心和忧虑的事情,我也在疑惑为什么你们都拿着这莫名的徽章!”
“你知道的,社团是奖励优秀的学生,但是现在呢?你看看你周围的人,整天都在做些什么,泡酒吧,玩游戏。主任一口气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停顿一下,道:“或者可以仅仅看看你,即便我离你这么远,还可以闻到你身上的烟味。”
传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答,又听到:“不过这我都能理解的,因为今天的你就好像是昨天我,肆意地挥霍青春和燃烧无穷无尽的热情。”
“可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给我这徽章?仅仅是因为篮球赛?”
“你也觉得不该给吗?”
“哦,不,很漂亮,我很喜欢。”
“老实说,这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学校的意思。”
“主任,这下我真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要给我徽章吗?怎么又不是你了?”
“我只是委托人,有人委托我将这徽章转交给你。”
“那人是谁?”
“你会知道的,等你熟悉了这花瓣。”
“好吧。”
“有时间去图书馆一趟,到那里去领取徽章。”
传宇听完,一片茫然,怔怔看着眼前的长官,听道:“你看起来很迷茫。”
“是的,主任。”
“我也同你一样,也很迷茫,迷茫于这花瓣为什么是你的。”
“你是说我不配拿到它?”
“你觉得呢?”
传宇听了,微露出不服的样子,却无别的言语,听道:“至少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瓣被握在一个满身烟酒气的人手中,至少我现在看不出来你哪里优秀,以后可能会有出息吗?以后……”
教授未说完,轻蔑的笑一下,转身走了。
传宇想要反驳,可是人已不在,屋内空空如也,只留木门在那里前后摇晃,发出吱吱响声,仿佛也在嘲笑自己的懒散无能和无所作为。
传宇幽幽地出了教务处,一步步缓缓来到图书馆,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比之之前的场景别是一番另样感觉。他一步步迈上台阶,来至三层,向右拐进去,进入一个小门,便是一种豁然开朗的光景,除了一排排书架之外,别无他物。两边是一扇扇敞开的木框窗户,耷拉着淡蓝色的窗帘,静默无语。
再往里走,他穿过一排排的书架,忽然不经意地瞥见一个身影掩映在书架之后,窗户之前。
传宇停了往前的步伐,向右转角,走到窗户旁边,见是一个矮小的背影镶嵌在小小的窗框里,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上,却是极其飘逸梦幻。
“你好,我是来拿月季徽章的。”
“哦,就是你吗?女士回头看一眼他,继续道:“我刚刚才知道。”
“是的,是我。”
“听说你之前赢了篮球比赛?”
“是的。”
“那可要恭喜你了。”
“谢谢,不过没什么的。”
“难道这徽章给你就是因为这个?”
“这我也不太清楚。”
突然间,一本书从女士手中滑落‘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传宇看了,低下去,将那书捡起来,待看时,却是一本旧书,上写着‘唐宋词选’四个小楷黑字,封面亦是极其简洁,只是左下角浮现出淡淡的山水摸样,凭栏处是一个孤单的女子,惆怅远眺。
传宇看了,并不翻阅,递与女士,因为这是他不太习惯的动作,在此之前,来到这里后,他就很少看书了,许久没有闻到书本的味道,也很少察看里面的世界和情愫。
“你觉得这书怎么样?这是一个柔和的声音,从书架的对面传过来,穿梭于层层书本的缝隙只见,飘扬在除了书籍以外的安静空间里。”
“我还没有看。”
“是不是好久未看了?”
“呃……嗯,是。”
“我知道的,现在的你们都不怎么爱看书了。”女士淡淡道:“你看这里现在基本上没什么人了。”
“图书馆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清净些才是这里的气氛吧?”
“倒是清净了,可就是累坏我了。”
“怎么了?”
“能帮我忙吗?”
“我想可以,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做什么?”
“帮我把这些书摆到书架上,可以吗?”
“当然。”
说着,传宇接过女士手中的一堆书籍,在女士的指点之下,开始慢慢地摆放起来。而那女士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是坐下来休息片刻,却是静静地看着传宇的动作,一脸淡然,不知何想。
她身后是一片透明,因为耀眼的光亮穿过敞开的窗户直射进来,打在她的背上,只显现出一个黑暗的阴影,挡在光芒之前。
时间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一点点地走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像是在喊叫,又像是在哭泣,但终究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只一声声地鸣响在书架后的高墙上。
哦不,或许还是有人能听懂这钟摆摆动的意味,毕竟有人忘了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再看传宇似乎确是忘了此行的目的,他慢慢地、一丝不苟地将一本本书本放到它们应该呆着的地方,仿佛乐此不疲一般,最起码这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帮助了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士。
助人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在自己不会损失什么东西的前提下,又能得到别人的一杯热茶或一个苹果,其实,这愉快仅仅是一个微笑就可以给予的。
眼下,传宇已将所有的书本归于原位,微舒一口气,仿若是完成一个埋藏在心间许久的心愿一般。
“呵呵,搞定了。”传宇如释重负道:“终于摆完了。”
传宇的话音再一次在这空荡里飘起,只是这次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他亦是感到极为纳闷,从一排排书架间钻书来,走到窗前,看见那女士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睁着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
“喂,女士,我摆完了。”
“哦……”那女士一下子缓过神来,笑道:“这么快啊。”
“不快,我觉得已经花了很长时间。”
“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会很艰难,会好的。”
“你睡着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