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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那封信早已被斯科特的泪水打湿,滑落到地上,但斯科特同时也明白,战局还没有得到稳定,他需要进一步让哈努的士兵服从他。于是他举起了那墨绿色的指环,他听到许多哈努的士兵发出了惊呼声,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与墨绿的指环融为一体,这让哈努的士兵们更加惊讶了。

约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是他仍然不甘心就此服输,而对面的米勒正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他绝对不允许这个杀死他父亲的杀人凶手嘲笑他。

他进行着最后的也同样是无力的命令:“如果还有愿意跟随我的士兵,那就与米勒决一死战,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约翰于是领着他那寥寥可数的最后一小拨“忠诚者”向米勒的方向冲过去,而由于曼纽尔受到了他父亲的束缚,撒拉的军队只得听从他们的国王的命令,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向约翰和他的士兵压了过去。

斯科特的头脑飞快的旋转着,这样下去约翰势必会被米勒杀死,而那群听候他命令的士兵正乖乖地站在一边,屏息注视着这场结果毋庸置疑的战争。

而这时,卡特琳娜冲向了战场,她迅速来到了约翰身边,看着满脸怒容的王子,她抓住了约翰握着宝剑的手,大声对他说道:“王子殿下,不要继续与他们打了,战争没有意义!”

约翰震怒地甩开了卡特琳娜的手,然后反手甩了卡特琳娜一个耳光,他对这个他曾经最信任与依赖的侍卫咆哮道:“你这个叛徒,现在还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用,快点滚,要不然我马上杀了你!”

卡特琳娜丝毫没有畏惧地注视着她的王子,约翰这时已经干净利落地削掉了一个冲上来的撒拉士兵的脑袋,鲜血喷溅在了约翰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颊上。卡特琳娜心酸地回忆起约翰过去那阳光的笑脸,那过去在她眼中幼稚的笑容是那样为她不屑,现在却变得那样可贵,而是在她一手的调教与鼓励下,那样的笑容在约翰脸上永远地消失了。

卡特琳娜感到有一种极其苦涩的液体爬上了她的脸颊,而在很长的时间内,这样的液体几乎被她隔绝了,被她无情地隔绝了,她曾把泪水看作软弱的表现,但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泪水的重量。

周围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杀气腾腾的士兵与他们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兵器让卡特琳娜失去了思维的空间,她再次被迫带入了这血腥的战场中。

天气状况随着战况的激烈也变得愈加糟糕,大团的乌云塞满了天空,倾盆大雨悄然而至,无情地打落在殊死搏斗的两国士兵中间。密集的大雨模糊了每个士兵的视线,让战斗变得更加简单残酷,有些士兵为了不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宝剑夺去生命,就只得不停地胡乱向四周的人影出击,有时候甚至会砍倒自己这一方的士兵。

斯科特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随着他退到一旁的将士也同样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可怕的战场,雨水混合了血水,让整个战场变得更加血腥,看着他们的伙伴朋友毫无意义地牺牲在战争中,这些旁观的士兵个个都感到莫名的心酸。

“不行,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王后突然出现在了斯科特的身后,她仿佛已经猜到了斯科特心中所想,由于大雨与米勒大军的双重夹击,约翰和他那些顽强抵抗的士兵彻底成了负隅顽抗,筋疲力尽的约翰已经彻底被逼入了死角,如果继续打下去,那他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尽管约翰曾经对斯科特有过赶尽杀绝的念头,但是看到他因为自己而落到如此地步,斯科特依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果他的死可以换来两国的和平,这绝对是最好的结果。”丽拉王后不带一点情感的说道。斯科特盯着他的母亲,她母亲的确很坚强,至少比他坚强多了,可是这过分的坚强也同样让她变得残忍,变得让斯科特心寒。

战争显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时刻,约翰与他的士兵被米勒的士兵围在了中间,他们的抵抗也越来越无力,但年轻的王子依然执拗地进行着战斗,他几乎能猜到最后的结果,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依然不能够倒下。

卡特琳娜紧紧跟随在约翰身边,替他抵挡那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凶险的刀剑与飞来的箭矢,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那飘逸的黑发如今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现在的她显得是那样的狼狈不堪,再也无法与从前那个冷酷而高傲、美丽而利索的哈努美女杀手相提并论。而一直守护在约翰身边战斗的她也同样没有留意到,一支被仇恨之火点燃的箭矢正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奥森充满的怒火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落难的美女杀手,她已经陷入了苦战,而且不再具备曾经的灵巧与敏捷,显然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打垮了她,她的进攻与防守都显得软弱无力。奥森非常清楚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可以为他那无辜的弟弟报仇的机会,他要亲手干掉这个美女杀手,要用这无比炽热的仇恨之火去烧灼她那颗冷酷的心。

那支箭终于冲破了空气,朝着卡特琳娜飞去,卡特琳娜嗅到了空气中那危险的气息,依照她的身手,她可以勉强躲过这凶险的袭击,但是她也注意到,一个手握大斧的撒拉将士正准备用那把沉重斧头劈开约翰的脑袋,而精力耗尽的约翰根本无法挡住这致命的一击。卡特琳娜不再考虑,她用宝剑从后面刺穿了那个将士的身体,而几乎在同一瞬间,那支凶险的箭矢插入了她的后背。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约翰猛然转过身,这个手握大斧的士兵已经倒在了他的脚下,而在那个士兵的后面,中箭的卡特琳娜也倒在了战场上。

约翰在一瞬间终于没有发生了怎样的事,他跨过那个士兵的尸体,向卡特琳娜走过去,他慌忙将一息尚存的卡特琳娜抱了起来。看着那个平时坚毅而刚强的卡特琳娜那苍白的脸更加没有了血色,而一支利箭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无论是约翰还是卡特琳娜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约翰的嘴唇蠕动着,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曾经对卡特琳娜对他的背叛感到无比愤恨,可是这是侍卫已经用她的生命来证明了她的忠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约翰几乎是绝望地呼号道。

卡特琳娜抬起了头,她非常努力地从嘴唇挤出了一句话:“王子……我求你别再打下去了……我错了……我错了,战争扼杀了我的幸福生活,而我亲手扼杀了那个……善良而快乐的约翰……对……对不……”

卡特琳娜那曾炯炯有神的蓝眼终于失去了最后一寸光泽,永远的合上了。约翰感到泪水已经不可抑制地涌出了他的眼眶,透过朦胧的雨帘,他抬眼望见了还未完结的战争,他那批忠诚的将士还在因为他的命令而用生命去战斗。卡特琳娜的话让他明白了卡特琳娜背叛他的原因,卡特琳娜在她死亡之前已经醒悟了,醒悟到战争的残酷与可怕,尽管卡特琳娜曾经一度鼓励约翰像他父亲一样浴血奋战,可是战争的结果是什么,并不是光荣、不是胜利,只有死亡,他将那一个个忠诚于他的士兵推进了地狱。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错了!仿佛卡特琳娜的死终于擦亮了他的眼睛,让他真正看清楚了战争的真面目。

“够了,别再打了,住手!”约翰大声命令道,那些狼狈不堪的士兵在他们的王子的命令下都停止了械斗,他们全都垂下了武器,他们非常明白,他们的王子终于认输了,终于在不可扭转的命运车轮下低头了。

米勒带着不可一世、洋洋得意的表情迈过雨帘,径直向约翰走过来,他将那支长矛对准了王子的咽喉,用嘲笑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王子,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约翰几乎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一眼,也没有低下头去注视那即将夺去他性命的长矛,而是紧紧地搂着卡特琳娜的尸体,将目光投向那血染的平原。此刻他的心中除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之外,就是对死亡的漠视。

雨水顺着年轻的王子的盔甲流淌着,洗涤了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却永远也洗不尽他心中的愧疚。

而在这时,娜特莉突然骑着马向这里奔了过来,她大声尖叫道:“你不可以这样做,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米勒用极其蔑视与不耐烦的目光瞥了瞥他的女儿,他几乎是懒散地站在那里,预备看看他这个女儿到现在还有什么花招。

娜特莉立刻跳下马,然后凑到她父王的耳边,极其隐秘地对他父王说了些什么,虽然四周的士兵不能听清公主说的话,但是米勒的神情却随着这番话有了极大的改变,最开始的洋洋得意被震怒、惊恐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替代。

娜特莉匆匆说完之后,米勒便重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约翰一番,然后他收回了长矛,极力用一种威严的声音对约翰说(不过依然有些颤抖):“那么王子,如果你同意谈判的话,明天中午在这里,我派士兵搭建一个简易的帐篷,作为我们谈判的地点,你务必要出席。另外,我还需要和里昂纳多王子商讨一些细节问题,我想你不会介意吧。好,那咱们就这么决定,在里昂纳多王子没有回到哈努的营地之前,还需要你来指挥哈努的士兵。”

约翰几乎是纳闷地听完米勒这番话,这未免太过蹊跷,米勒的话虽然是明显的命令,但是却选择了相当礼貌的口吻,而且依照这个粗暴国王的性格,他根本不需要去与一个失败者进行什么谈判。在米勒最终和娜特莉一并离开之时,约翰注意到娜特莉递给他的一个安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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