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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约翰终于找到那么一丝空闲,让他可以倒在椅子上,放松一下极度紧张的神经。自从回到哈努之后,他就面对了许多麻烦事,他首先将自己的父亲下葬,然后安抚哈努大臣的伤痛,鼓励他们站起来重新迎敌,作为哈努的王子以及未来的国王,他发现自己要应付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况且,他还要调查一件事。

“王子殿下,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犹如冰刀般清冷的声音从约翰身后飘来,卡特琳娜皱着眉向他走来。

国王去世之后,卡特琳娜自然而然地成了王子的侍从,但是她却从来不懂得谦卑这两个字该怎么写,她始终毫不留情地向约翰指出他的错误或疏忽。

“我想也是。”约翰用喑哑的声音回答,但是当他看到卡特琳娜手中的长剑时,他立刻站了起来,兴致盎然地说,“克里亚小姐,介不介意陪我去练练剑术呢?”

卡特琳娜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找不到一丝表情。

两个人来到皇宫的练武场,王子挑选了一把名贵的宝剑,然后绅士般地对卡特琳娜鞠躬,卡特琳娜也微微鞠躬,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瘦削的脸庞露出隐隐寒气。约翰拔出剑,率先向卡特琳娜发动进攻,卡特琳娜面对王子的攻击,敏捷地一转身,并且轻巧地挑开了王子的剑,等王子重新调整好架势,卡特琳娜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了过来,约翰在最后关头躲过了她的攻击,正准备迅速反击,卡特琳娜的剑已经再次挑转方向,向约翰刺了过来,约翰勉强用宝剑挡住了她的攻势。不等约翰有喘息的机会,卡特琳娜已经凌厉地转过身,用剑向约翰劈过来,约翰手忙脚乱地挥起剑再次阻挡了她的进攻,但是却被震得手臂发麻,看那纤细的手臂,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与速度,真是让约翰咋舌。

卡特琳娜露出胜利者的傲然微笑,继续向约翰进攻,可是约翰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挡住她猛烈的进攻,约翰无暇顾及其他,光是防守就已经让他应接不暇,卡特琳娜步伐轻盈,镇定自若,而约翰相反则要表现得慌乱得多,但面对手足无措的王子,卡特琳娜却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每每进逼,宝剑的冷光在空中闪动。汗珠沁满了约翰的额头,他无法抵抗卡特琳娜凌厉的攻势,终于,他稍有不甚,卡特琳娜的宝剑就对准了他的胸膛。约翰倒吸一口凉气,庆幸卡特琳娜不是他将要在战场上对付的敌人。

当卡特琳娜慢慢垂下剑尖时,有气无力的约翰才缓过神来,他迟缓地试去额角的汗珠,虚弱地称赞道:“你这哈努第一剑术高手的称号真是当之无愧啊,克里亚小姐。”

卡特琳娜淡然一笑,仿佛对约翰的褒奖不屑一顾。身为王子的约翰有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在他这位侍卫面前自处,这个冷冰冰的美女确实会让人浮想联翩,但同时又是那样的不可接近。

“你知道,克里亚,光凭你刚刚的举动就可以被治罪了,我不相信你也敢在我父王面前这样放肆。”约翰严肃地说,口气俨然一位君主,他对自己这种改变感到高兴。

“您父王从来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卡特琳娜说。

约翰原本想调侃一下这个冷美人,谁知道自己反被将了一军,他这个侍从看来不仅是剑术高明,脑子也这么聪明,竟然用这样的回答来暗损约翰剑术差劲。

“也就是说,和我父王比试时,被宝剑指中的那个是你了?”约翰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我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卡特琳娜说,语气还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看来我比我父王还是差远了。”约翰苦笑道,“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可以跟我父王媲美。”

“永远不可能。”卡特琳娜冷冷地说,然后准备抽身离去,这句冷淡而决断的话彻底激怒了约翰,触碰到了他脑子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努力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忘记父王去世带给他的悲痛,也努力相信自己可以胜任他父王的工作,可是卡特琳娜的话就像锋利的利剑一般再次挑开了约翰心中的伤口,他怎能允许一个小小的侍卫这样评论他,他举起宝剑,横在卡特琳娜身前,怒斥道:“你竟敢这么评论我,我会继承我父王的事业,我会替他报仇,会做哈努英明的君主。”

卡特琳娜面对横在身前的宝剑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她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等约翰激动地吼完他的话后,卡特琳娜冷笑着说:“激动、任性、自负,这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也不可能报仇。”

约翰感到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他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能力,也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他报不了仇,他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他仇视地盯着卡特琳娜,看着那纤细的脖子在寒冷的利刃下傲然挺立,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绷紧的身体英姿飒爽。

约翰紧皱的眉头终于渐渐舒缓开来,宝剑从卡特琳娜的脖子上渐渐滑落,他认输似的垂下了头,几乎哭出来,他蹲了下来,把头埋进了双臂里,声音颤抖地叫喊着:“是的,我是没有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倒在战场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悲哀地看着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你说的对,我激动、任性、自负,简直是一无是处,我没有资格做哈努的君主。”

约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尽情释放着所有被压抑的情绪,但是惟独没有流下眼泪,早在他出生以来,就已经受到严格的训练,无论如何也不能掉泪,只有软弱者才会落泪。

突然,他感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他微微战栗,他抬起头,看见卡特琳娜蹲在他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没有怜悯,也没有轻蔑,同样没有嘲笑,可是约翰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能理解他。

“无论您会不会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但您是唯一有这个资格的人,您是唯一有资格为您的父王报仇的人,他是个伟大的君主,他的去世,对哈努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个悲哀,但我想,也许您可以替代他统治我们。”卡特琳娜说,约翰能感觉到,她也同样非常怀念他的父王。

“谢谢。”约翰轻声说,“卡特琳娜。”他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应该用这样亲昵的态度对待他的侍卫,但是在他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只有她能够理解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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