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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被重重雾霭包裹的修道院在山脚下忽隐忽现,尽管多年没有修葺,但是它原先的雄伟与壮观还没有完全褪色,在人烟稀少的角落里,它显得安详而静谧。

斯科特头一个瞥见这隐秘的建筑,他率先高呼起来:“修道院,快点。”

其他人在他的呼喊下,也神采焕发起来,一行人忘记了旅途的疲劳与饥饿,都一起闯入了朦胧的雾霭中,向着修道院的方向前进。

这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他们还没走近,就已经听见修女们唱诗的声音,那是一种纯粹的,自然的,让人敬畏的,悦耳的声音,虔诚信奉主的人们集聚一堂,用自己虔诚的心发出真挚的声音,这无疑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天籁之音。但几个急切赶路的人显然都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悠扬的声音,他们急匆匆地向修道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建筑的表面稍显残破,有少量的青苔爬到了外墙上,岁月在建筑身上刻下了它专有的标记,宽敞的修道院大门很快呈现在年轻人们的面前,铁栏杆已经生锈,斯科特一把抓住门,正准备大声叫人开门,但珍妮拦住了他,她颇有道理地说:“如果你这样叫门,打扰了他们的唱诗,你想一想,有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一个无礼的家伙开门啊。”

尽管心急如焚,但斯科特还是只得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把身体靠在栏杆上,静静等待冗长的唱诗结束。

其间,玛莎一直保持着沉默,一改她一路上那无恐天下不乱的秉性,珍妮和瑞克也相对无言,这样无止境的沉默几乎使斯科特崩溃。

唱诗的声音终于逐渐低沉了下去,斯科特如获大释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敲门。

很快,一个步履蹒跚的修女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和斯科特心目想象的修女几乎没有区别,全身被一件粗糙的黑衣包裹,头上也裹着一条同样简单的黑布,她大约五十岁,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她终于替斯科特等人打开了门,脸上的表情安详而平静,似乎并不对几个奇怪的来访者感到一点惊讶。

“请问几位到修道院来有什么事?”她慢条斯理地说,对几个人好奇的打量目光视而不见,她低垂着头,态度谦卑。

“请问您修道院里有没有一位叫做凯茜•;汤普森的修女?”斯科特有礼貌的口吻问,但还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急切。

修女惊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刚刚的镇定被极度的慌张取代了,她一边匆忙回答着“没有这个人”一边往后退,她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皱纹浮现了出来,她仿佛正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人,她后退着,一不小心踩到自己衣服的下摆,立刻跌倒在地。

珍妮立即跑上去扶她,谁知她毫无章法地挥动着双手,强烈地拒绝珍妮的帮助,两片几乎失去颜色的嘴唇蠕动着,珍妮好不容易从听清她嘴里在说什么,她几乎全身痉挛地说:“她不在这里,她不在,绝对不在。”

斯科特也冲了上去,他抓住了修女胡乱舞动的双手,语气强烈地说:“快告诉我她是不是在这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快告诉我。”

尽管珍妮不停提醒斯科特冷静,但他仿佛和这个修女一样疯狂,突然,一个冷淡但不容质疑的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这里是修道院,有真主保护着你们,莫非你们还怕会有人伤害你们吗,或者是你们根本不相信真主会保护你们。”

玛莎的话终于让修女稍稍镇定了一些,她不再全身战栗,也不再毫无意义地舞动双手保护自己,她终于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几个来访者,也许从他们中间她找不出任何威胁的成分,她的脸仿佛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她终于用颤抖的嘴唇吐出一句话:“你们是她的亲人吗?”

“是。”斯科特没有考虑就说。

她慌张地看了斯科特一眼,终于说:“那好吧,我带你们去见她。”但是珍妮敏锐地看到,她偷偷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修女领着他们来到修道院的大厅,椭圆形的窗户透入微弱的光线,无数的蜡烛闪烁着,替阴森森的修道院带来了一丝光明,天花板呈椭圆形向上拢起,让修道院里的空间显得大了不少,素色的地砖、素色的窗帘以及素色服饰的修女,让斯科特怀疑这修道院里除了素色还有什么别的颜色。修女们成群结队地从几个年轻人身旁走过,没有对来访者感到一点好奇,仿佛在她们眼中,除了上帝再没有可以值得关注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一个服饰与修女们稍有些差异的修女向他们走来,她神情严肃,两只灰色的眼睛闪放着精明的神色,紧抿的双唇让人下意识觉得她是个不好说话的人。

“院长,他们是汤普森的亲人。”带他们来的修女恭敬地说。

“是吗?”她和其他修女不同,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几个来访者,然后果断地吩咐那个修女离开,然后昂起头说:“我是伊莱扎•;查尔丹,是管理这座修道院的人,你们真是可怜的汤普森的家人吗?”

尽管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斯科特毫不畏惧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面不改色地开始编造起他的谎言:“我是她儿子,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我了,我是从小跟着一位老奶奶长大的,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我吃了很多苦,但是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精神支柱,就是总有一天我可以和我的母亲重逢,我真的非常想念她,一次我偶然得知她可能会在这里,于是我立刻就找来了。请查尔丹院长体谅作为子女希望与父母重逢的悲哀,希望您能够允许我见我母亲。愿主保佑你的慷慨与仁慈。”斯科特一边说着,脸上一边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眼角甚至有些湿润,他努力想象着他真正与父母重逢的场景,才能说得如此催人泪下。

“虚伪。”玛莎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但他充耳不闻。

“好吧。”查尔丹说,但在她脸上还是找不到一丝表情,包括怜悯。

斯科特等跟着查尔丹穿过了修道院的大厅,来到走廊尽头一间小房子旁边,查尔丹冷淡地说:“她就在这里面。”然后便独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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