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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对于这样的安排,几乎没有人再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了,每个人都默默地开始打点上路的行装,娜特莉将忧郁的目光投向依然昏迷不醒的斯科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快醒醒吧,我真的需要你。”说着,娜特莉不为人知地落下了一滴苦涩的泪。

征服那匹野性十足的马花费了娜特莉不少的精力,那匹褐色的马似乎有些天生的桀骜不驯,无论娜特莉怎样轻轻地抚摩它,试图安抚它的情绪都没有用,它依然放声嘶叫,差点没把娜特莉的耳膜震破,从没学过骑术的娜特莉在奥森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背,并且让它缓慢地行走起来。索妮娅倒是驾轻就熟地让她胯下的黑马奔跑了起来,奥森将昏迷的斯科特轻轻驮在了马上,他在翻上上马,确保斯科特不会因为剧烈的颠簸而跌落下马。娜特莉听到迷迷糊糊的斯科特期间发出过一两声令人心疼的呻吟,他的头烧得火烫,娜特莉非常担忧他能否承受旅途的辛劳。杰米将玛莎粗暴地推到了马上,然后自己也用娴熟的动作翻身上马,对玛莎的愤懑目光视而不见。

当士卒们得知这次的损失主要是因为玛莎的背叛后,几乎每个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但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很快两边的人都踏上了自己的旅程。娜特莉尽管依然对这匹马心有余悸,但终于能够勉强驾驭它了。一行人便马上提高了速度,几乎是在一条蜿蜒的小路上飞奔了起来。

当晚,他们在一片林间空地扎营过夜,德维什兄弟弄来了一些野味,虽然每个人都没有什么兴致,但还是勉强填饱了肚子,平时幽默诙谐的德维什兄弟也一反常态——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跳动的篝火往上窜。就连玛莎都对自己的糟糕待遇没有怨言,只是默默接受,仿佛这次惨重的失败夺走了他们的声带与笑神经。

斯科特的烧退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不时呓语着,从他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仍然陷在噩梦的折磨中,对此娜特莉只有心疼的份,她命令自己不可以再留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预料,再轻易抛洒眼泪是软弱的表现。

德维什兄弟绑上了玛莎的手脚,把她扔进了帐篷里向公主道了句晚安便睡觉去了,娜特莉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当时做出那种置部下生命于不顾的决定是多么痛苦与矛盾,但是为了保护她,他们选择那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这个任意妄为而又愚蠢至极的公主,是她为自己的国家带来了厄运,是她的粗心大意让他们陷入了困境,她错误信任玛莎让他们失去了唯一可以证明斯科特身份的信物,还害得斯科特命垂一线,这都是她的错。

“在干什么呢?”索妮娅冷淡的声音让娜特莉暂时走出了自责与内疚的旋涡。

娜特莉愧疚地看了索妮娅一眼,轻声说:“对不起,今天我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那样做。”

娜特莉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必定是一场疾风骤雨,按照索妮娅的性格,她一定会对自己讥嘲一番,并且指责自己的错失。

“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错。”索妮娅平淡的回答让娜特莉惊讶极了,“我当时太激动了,我一想到要眼睁睁地看着霍尔这个衣冠禽兽逃之夭夭就几乎失控,我不能这样放过他,我等待这个机会等得太久了,那份对霍尔刻骨的仇恨,在很长的时间内是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当时甚至为了报复他和你这个我厌恶的贵族联盟。也许以前你这样做我会不理解,并且会彻底与你决裂,一走了之,可是现在我可以理解了,你不可能牺牲斯科特来交换霍尔,即使斯科特不是王子,你也不会那么做,因为你爱他,即便他欺骗过你,你依然非常爱他。我能理解爱这个字,我从前自以为自己非常了解,并且可以在爱情的潮流中游刃有余,我曾经非常轻松的和你谈论约翰与瑞克,只是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懂爱,我认为爱情只是游戏,一直以来,我对约翰若即若离,我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为了帮助你我去和他谈判,我和他一起度过了很开心的三天,我们都能够感受到,切身体会到爱情的甜蜜滋味,但是我依然不懂爱。在他欺骗我之后,我非常愤怒,我想要报复他,终于我找到了机会,于是我便去哈努偷戒指,我很成功地得手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我非常痛苦,有一种心被掏空了的感觉,我发觉自己一直都不恨他,虽然他曾经欺骗过我,我把那次欺骗偏激地理解为他在玩弄爱情,其实并不是,在他放走了我,并且把那封信交给我的时候,我能够感到什么是心被撕开的感觉,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疼痛,我发觉是我背叛了爱情。在那一刻,我懂得了爱情,可是却永远失去了爱情。以前的索妮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丧失理智,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几乎丧失了理智。”

“索妮娅,这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娜特莉觉得很希望能听到索妮娅埋怨她,或是像以前那样尖刻地讽刺她,挑剔她,而不是这样坦然地理解她,这样的理解反而让她更痛苦,让她更内疚。

索妮娅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关你的事,即使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可能和约翰在一起,他是一个王子,我们的身份就像一条鸿沟横亘在我们面前,再加上我从来没有重视过他对我的感情。”索妮娅的琥珀色眸子中出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情——忧伤,这种淡淡的忧伤,从来没有在一向以坚强自居的索妮娅眼中出现过。索妮娅习惯于把悲伤与痛苦转化为仇恨,再不顾一切地进行报复,这是索妮娅一向的风格,也许是霍尔家族的家族遗传个性,但是现在她变了,变得更成熟了,更加明白事理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傲视一切、目中无人的索妮娅了。

“索妮娅,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竟可以这样互相了解与安慰。”娜特莉略有些感触地说,过去与索妮娅针锋相对的一幕幕依然历历在目,她们对立的关系竟然可以这样彻底的转变,真是任何人也无法预料。

柔和的月光投向一片银色的光芒,安抚地洒落在两个失落的姑娘身上,她们将来的使命还相当沉重,甚至沉重得让人担心那瘦削的肩膀是否能承受得起。静谧的夜让人感到片刻的安宁,但安宁只是暴风雨的前夕而已,无论是娜特莉还是索妮娅都非常清楚,她们正走在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上,最后的考验很快就会来临,甚至两个年轻的生命是否会陨落在阴谋者的魔掌中也是未知之数,但是无论将来如何,她们都不再畏惧,经历的种种已经磨练了她们的心,她们有能力承受将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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