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相信，柳然甚至以为这只是一句幻听。
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干爹是她亲爹？怎么可能？
柳然笑。以前，她总是羡慕那些可以抱住爹爹撒娇的孩子时，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爹的模样？可不管她如何想象，却总也感受不到那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心情？
她用力的想象，却还是想象不到。因为那不是通过想象就能得到的。
从娘亲的口中偶尔能听出自己长得像爹爹，顺着自己的样子想象父亲的样子，柳然依然想不出。
以前的她纠结了这个事情纠结了百年，后来得不到，也就不想了。如今当她不再想象时候，却又得到了？柳然表示怀疑。
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事情。慕容彦页没有催促她的回答，只是静静望着她。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眸中闪烁。
慕容彦页就站在她身旁，没有任何言语。
静静地，没有人打破这个局面。
柳然陷入独自的回忆。
她抬头望了望远处没有一丝蓝色的天空，笑了笑。
以前是什么，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娘亲终于找到了微笑，干爹终于找到了妻子。
干爹的努力，她不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他不辞幸苦地寻找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她明白了。
娘亲的思念，她也不是不知道。每次潮起潮落时，从来平静的她竟然也会满怀忧愁，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柳然轻笑，过去的依然过去，现在仍然继续，如果娘亲已经原谅，那么她也没有必要阻拦。如今她是白小然，却也不再是白小然了，可她依然是他们的女儿。
不过她还是怀疑，这爹真的是亲爹吗？竟然连自己的娘子午觉后有起床气都不知道，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他这是找抽。”柳然轻声说了这一句话后，走了回去，留下慕容彦页站在那儿，一脸莫名。他在想小然是承认了还是没有承认啊？不过，跟了过去，看她一脸笑容，他突然明白了小然已经长大了许多。
与以前相比，似乎不一样了。
柳然回到自己房中，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娘亲的习惯一点一点地详细地告诉干爹，不对，爹爹，省得他每日下午闹得鸡犬不宁。
隔了一日，柳然把娘亲有什么习惯一五一十地写了一封长信，交到了子云手里。
子云见到柳然时候没有表现出吃惊的神态，柳然想他想必早就知道了吧。原来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
相比第一个知道却无能为力，最后一个知道却能坐享其成，柳然还是喜欢第二种。
柳然笑了笑，随着年龄地增长，她果断越来越不想费事了。虽然这件事情不能用费事来形容，柳然果断还是选了一个省事的词语来形容。
“我们该回去了吧！”柳然问了问坐在冰山上的人。
慕容彦页转身，回望了她一眼，那一眼深深的。
柳然摸了摸脸，脸上有东西？拿出铜镜照了一下，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可以找出的。
坐在冰山上的人轻点了一下，从矮矮的冰山上飘落到柳然身旁，对她点头：“对，是该回去了。”
路上耗费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得他以为已经过了几年了。
不过索性不同世间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这点他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他怕颜等不到他们回来。
柳然知道他的顾虑，同样她也有她的顾虑。
从娘亲手中接到三颗冰魄，柳然小心把它们放入玉瓶中，妥善保存。
娘亲没有说什么体己的话，但柳然明白她的意思。
治疗颜师傅的要一颗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两颗留给她与慕容彦页一人一颗，算是送与她们的礼物。她不在她身边，她要学会照顾自己。
这样子的话，娘亲没有说。
可看到那三颗冰魄后，柳然立刻明白了。娘亲不在身旁，她会照顾自己，不让她替她忧心。
柳然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玉瓶，对娘亲说：“我走了。”
白溪点头，等他们走远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的女儿如今不需要自己也能处理好事情了，真的长大了。
可她现在是尘世的圣女，是她现在最担心的。那样的身份，有太多的顾虑。
“尘世有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子云站在她身旁轻叹。
许久，听到白溪的长叹：“也是。”
有些事情终究需要自己体验，别人帮不上忙的。
说完，白溪转身，回去。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突然感觉有点空。
她的女儿在这儿总共只是待了两日，这两日忙着为她准备冰魄，很少与她说话，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子云紧跟上去，根据小然的描述，现在不适宜打扰白溪的清静，所以他没有说什么。
他眉头紧皱，在思索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是不是白费了？溪真的有午觉起床气吗？他不记得她有发脾气，只是冷冷淡淡的，跟她平时的表情一样。
回去后，他翻开信， 再次查看，发现信的最后一行字竟然是你真的是我亲爹吗？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子云有一种被最不应该鄙视自己的人鄙视了的挫败感，果然他错过了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