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疆土辽阔,自然天灾频繁。今年南方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北方却久旱不雨,许多地方粮食减产或绝收。如果遇到贪官污吏不开仓放粮,那方的百姓将苦不堪言。出来乞讨的灾民大有人在,更有甚者以抢夺为谋生手段。只侍熬过寒冬,来年有命回归故里。
“近日,城中多了许多乞讨之人,离捐赠善款还有十几日,我怕那些人熬不到那天。所以,命人明日起在东门南门施粥。你看如何?”叶浩扬询问安雅。
他明明已经做了决定,还来问她。杭城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人口流动大,信息传播迅速。施粥应饥是个绝佳的好地方。她对于他的安排很少有质疑,这几年的相处,很多事情他都会事先帮她打点好。让初入商界的她少走许多弯路。林氏商行一些比较大的事件,拿不定主意时,她会第一个想到叶浩扬,他也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最合适的建议。她想,他是老天爷派给她的救兵吧!当然,她对他也是有求必应,他们之间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对方的用意。
“我会安排人手到西门和北门施粥。不过,天会日渐寒冷,能再安置几处避寒屋舍,添些寒衣寒被才行。”安雅皱起眉头,施粥容易,屋舍就难了,官府的收容之所容不下日渐增多的灾民。
“嗯!以你我两家之力不足以应对,待我召集各大商行共同出资才行。”叶浩扬低头沉思。本来官府就要捐钱赈灾,若再向各商行开口要求出资,恐怕有些难度,即便是新建也是来不及的。
“我们得想个两全的办法,既要少花钱不为难众商户,又能快些让灾民有个避风之所。”安雅自然知晓他这个行会会长不好当,一般召集大家多半没有好事,处理得好便是分内之事,处理的不好就两头得罪人。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安雅凭着女子的细腻与她的小聪明,也着实帮了叶浩扬一些。那些难民他本来只要酌情捐些钱财给官府,有些事情便可眼不见为净。国家尚且管不过来,他个小小的商贾能如何。她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决定要做,就一定会去做。他也了解她,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开口,安雅不但不会拒绝,还会竭尽所能的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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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因为腿部受伤,直接回了林府。吩咐虎子打理明日施粥的相关事宜。便坐在二楼窗前想着如何解决避寒的事情。眼睛时不时看下林不凡和林笑语两个小人儿,他们在院子里玩着过家家的小游戏。角色还是兄妹,听见林不凡说要做个房子,林笑语跟屁虫当然是同意。就问他如何做?林不凡要妹妹找些小木棍和大点的叶子。林笑语收集材料,林不凡做房子。只见他小手灵活的在地上捣鼓,不一会还真盖了座风一吹便会散架的小房子。安雅看着儿子做的小房子,脑袋里突然就有了主意。不光花不了多少钱,还特别简单。想着明日一早找叶浩扬说去。
第二天,安雅想着成衣商行没重要事情,加上她的小腿还有点疼,便起得晚了些。以往,她出门两个孩子还在睡觉,今天她难得在家,两个孩子趴在她的床边各种顽皮。不光拉她的被子,还要帮她穿衣服,林笑语拿着梳子就往她的头上梳,扯得安雅头皮都是疼的。考虑着是不是该给他们安排启蒙老师了。
临出门时,他们非要送安雅,她只得应允。瘸着腿一手一个的牵着往林府外面走。走到分叉路碰到抱着天佑的林泽宇和李琪儿。以往总是相互避着,今儿个鬼使神差的遇见了,想躲都躲不掉。等彼此发现对方的时候,相距不过十尺。李琪儿双手挽住林泽宇地手臂,幽怨地盯着她们娘三。那神情就像小绵羊遇到猛兽般不安。安雅无语了片刻,决定让他们先行。便故意转身对孩子们说,她落下东西要回屋拿。牵着孩子们往回走。
听见背后天佑问林泽宇,“为什么他们几个要住在我们家?天佑讨厌他们。为什么爹爹不赶走他们?”他们渐行渐远,也听不清林泽宇说了些什么,惹得天佑咯咯大笑。
安雅感觉到两个孩子把她的手捏得很紧,林不凡更是要转身,被她狠狠地拉住。安雅看到他的小脸因气愤涨得通红,小嘴咬得死死的。
林笑语有些委屈地说:“这明明是我们家,为什么要撵我们走?娘亲,我不要这个爹爹,他不喜欢我和哥哥,对娘亲也凶。我不要他,娘亲,你给我们再找个疼我们的爹爹吧!”说着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哪里知晓爹爹可不是随便能找的。
安雅蹲下身子抱住两个伤心的孩子,安慰他们,“是娘亲不好,娘亲本来也想找个疼我们的爹爹。可是,娘亲好像曾经做错了些事情,才惹你们的爹爹不喜欢娘亲。他只是不喜欢娘亲,没有不喜欢你们,知道吗?你们不要伤心了好吗?”安雅努力地挤出笑脸,看着明显不相信她的两个孩子。“要不这样,你们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今儿个,我们就出去玩,好不好?”两个孩子毕竟才三岁,听到出去玩,小脸马上变得兴奋。安雅一颗揪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回屋吩咐春来和秋来收拾收拾,跟她一起带着孩子出门。在马车上悄悄的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娘亲今天要当他们的爹爹。所以,今日都要喊她爹爹,孩子们兴奋的点头答应。两个丫鬟自然是知晓的,都一个劲地喊她安公子。
安雅一行先到离得较近的北门,下了马车。吩咐两个丫鬟要看好两个孩子。今日北门地一块空地上人很多,那是林氏商行在行善施粥,几口大锅就架在边上,边熬边施,领粥的队伍排得很长。环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搅着锅里的粥。看到自家小姐居然带着两个小家伙来了,开心的放下锅铲,招呼着一个吃饱的灾民妇人帮忙搭搭手。那个妇人还算干净,听到唤她搅粥,十分的开心连连作揖。看得出来是个知恩图报的淳朴之人。
环儿跑过来,抱起不凡,在他的腋下咯吱了两下,咯得不凡大笑方才罢休。从环儿口中得知,虎子在西门施粥,他们几个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这人就没断过。听难民们说,他们一路走来大人还熬得住,小孩子饿的直哭。安雅看着面黄肌瘦的人群,她都开始感激叶浩扬的善举。不是他,这些人还真熬不到官府发粮的那天。
不知道是谁告诉他们,安雅就是施粥的主人,周围的人群齐齐地跪下朝她们磕头,安雅还礼请大家起来。两个孩子惊讶地看着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孩子,跪在他们面前磕头。也学着娘亲双手抱拳还礼,牵着他们起来。看着他们手里空空的破碗。央求着环儿带他们去给他们舀粥。安雅点头示意,环儿只得安置一个地方,就地搬来几块平整的石头放上一盆粥,让林笑语和林不凡一人拿着一个勺子,给年幼的孩子们舀粥。开始还舀的有些笨拙,没一会就在春来秋来的教导下变得熟练起来。安雅则走到人群中打听情况,以便做出合理的安排。
中午时分,虎子驾着马车拉来了一车米。一群灾民汉子围住马车,三两下搬到锅边堆起。安雅大致了解了些情况,正想着去找叶浩扬商量,没想到他骑着他的黑色骏马,白衣飘飘地坐在马上看着她。安雅想起有次问他,为何爱穿白衣。他反问,你不觉得我穿白衣很是风流倜傥吗?这杭城,你见过有穿白衣穿得比他出彩的男子吗?她摇头说,没有,只是苦了你家洗衣的婆子,你得给她加银钱。他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回家真给洗衣婆子加了银钱。后来,他的白衣更加莹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