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峰毛了,怒道:“哪个王八蛋跟吴小清一伙?大清早地,你找事是不是!大爷昨晚上才打完一架,还没打痛快,你要不爽赶紧过来我们再打!”
那边阿屠一愣,他显然没想到风水师还会打架。
“小子,在你屠大爷面前称老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屠大爷名号!”
鲜于峰没耐性和他扯嘴皮子,不耐烦地道:“要生事打架就快点滚过来,没事就挂电话!”
阿屠本来兴师问罪来的,岂会轻易挂电话,当即恶狠狠地道:“小子,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看你活不活得成!”
手机声音大,这些话一字不落传进郝父耳朵里。
郝父也毛了,冲手机喊道:“你儿子都要死了,你不赶紧救人,还有闲心打电话来找骂哦!”
听到这话,那边阿屠明显顿了一下,气焰也顿时消了下去,他道:“我救不了我儿,他是吴小清一伙,专门害我儿来的!”
鲜于峰不客气地提醒他:“清炖冬菇的局已破,怎么你儿还要死要活!”
阿屠蛮横道:“我不管!你说那个什么香菇灯弄掉就好。我儿确实也好了几天,但这几天又不行了,而且比以前更严重,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我不管,你要不是吴小清一伙,你就得对这负责!”
哦,鲜于峰恍然大悟,敢情是又遇到麻烦了,想用一百二十块钱包定终身所遇棘手事情。
“脑壳有包!”他果断挂电话,拉上被子蒙头便睡。
不到两秒钟,来点铃声震天响起:“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这是郝白给他设的。鲜于峰抓过来一看,又是阿屠的号,想都没想,直接按了拒接。
那边不死心,继续又打,他继续拒接……如此循环往复,一番较量下来,阿屠终于败退,足足有十分钟都没再打过来。
鲜于峰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怕赵百万有事找,没敢关机,直接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倒头便睡,不过两三分钟便喊声大起。
结果没到二十分钟,该死的电话又响起来了“闭起双眼……”
“啊啊啊啊啊!”鲜于峰抓狂,抓过电话一顿狂骂,等到骂完,那边一直都没吱声。他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刚才阿屠那号。
“额,喂,哪位?”他有些不好意思。
“嗯”那边发出低低的鼻音,似乎不好意思说话。
“谁啊!”他又毛了,“再不说话挂电话了啊!”
“咳咳”那边尴尬地咳嗽两声,低声下气地道,“是我,阿屠。鲜于老师。”这回叫的是鲜于老师,不是鲜于峰了。
鲜于峰一听阿屠两个字,熊熊怒火瞬间燃烧,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滚!”
阿屠慌了,生怕他又挂电话,哀求道:“别别别,鲜于老师我求你别挂电话!求你救我儿!”口气一下就软了,完全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郝父到底是为人父的,想法比年轻人要周全一些。他劝鲜于峰:“你别挂,先听听他说什么吧?看样子他也怪可怜的。”
鲜于峰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有屁快放!”
“是这样子的,鲜于老师。我儿听你话,把那两盏灯弄了以后,确实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只去医院输了几瓶营养液就生龙活虎了。我还想找个时间专门答谢你的。哪晓得就在前两三天的样子,他就忽然又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再麻烦你,就到处找人打听原因,结果原因没弄明白,却听到有人说你和吴小清是一伙……”
鲜于峰冷笑:“听人说,呵呵,恐怕你不是怕麻烦我,是不放心我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这社会上太多坏人,后来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你确实不像吴小清那种手段,所以又厚着老脸来请你帮忙。”阿屠一边道歉一边为自己开解。
他没兴趣听这些废话,只道:“说正事。”
“哦哦好,我儿这些天哪里都没去,还是好好的在办公室呆着。结果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短短几天时间,头发都掉了一大半,鲜于老师,你说他这是怎么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忙瞅瞅。”
鲜于峰直接回绝:“忙,没空。”
阿屠都快哭了,道:“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原因的。求求你,再这样下去,我儿都要死了。”
爱子之心,溢于言表。
他的心忽地软了下来,“好吧,你先说说看,他这几天有甚异常遭遇没。”
“异常……”阿屠极力回忆,“没有,不过家里卧室和他办公室天花板都漏水,后来找人修好了,算不算?”
鲜于峰略一思索,问他:“那两处漏水的地方,可是在正对头顶的地方?”
阿屠大惊:“你怎么知道?办公室里的正在是头顶上,卧室这个在床头。难道你……”他生性多疑,差点就想说难道是你做的手脚。
鲜于峰疲倦之极,声音都发飘了,道:“你回去翻看翻看这两处人工修补过的地方,看看那上面的顶梁上是否画有清油灯,如果有,迅速处理了。没有,就叫你儿子去精神病院看医生!就搞不懂为什么死活都非要在乐荣集团!”
阿屠还想多问,他果断道:“就这样,你要敢再打电话来,直接弄死你!”说罢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这一通话倒把半昏半睡的郝父吵得完全没心思睡觉,他好奇地问道:“房梁上画了灯,这什么意思?”
鲜于峰只觉得上眼皮重得耷拉在下眼皮上扯都扯不开,“这是一种木工术,意在叫主人家日夜受油灯烤炙,无法安睡,久而久之精神耗竭……耗竭……”
郝父竖起耳朵在等他下文,岂料等了半天都没再听到他说话,再仔细一看,原来他早已歪着头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好几次唐林进来找他,怎么叫都没叫醒,直到郝白下班回来,呯里砰隆地切菜,才把他老人家吵醒。
“咦?感觉才睡一会儿,怎么就天黑了?”他揉着眼睛,翻身朝外。
隔壁屋檐下,路灯正散发出柔白的光,一阵阵热气不断在灯光里升腾,搭建的灶台边,郝白围着围裙正在炒菜。他一时还没醒过神来,“郝姐姐,几点了?”
“快六点了,赶紧起来吃饭吧。”
“哦”鲜于峰掀开被子,乖乖地下床。
郝父老人家睡眠浅,补了一会儿觉,早早地就起来了,这会子正在给郝白打下手,理点葱姜蒜什么的。
鲜于峰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走过去靠在门边,抄着手问:“郝姐姐,要我帮忙么?”
郝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那样儿,像帮忙的么?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她精神也不太好,白天一直在办公室呆着,下班还抽空去买了菜回来。这一笑,很像那种,劳累的一天的妻子给丈夫做饭的感觉,辛苦却甜蜜。
鲜于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低着头去找盆子打水洗手。
晚饭刚过,唐林又来找他,见他已起床吃完饭,夸张大叫:“老大,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
“啥事儿?”
这小子看郝父在他旁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转,悄悄对他挤眉眨眼使眼色道:“啊!没事!就是我大爸呗,他老寒腿又犯了,想请你帮忙看能不能画两道符水喝喝。”
鲜于峰知他有事要说,便顺口应承了下来。
待走到无人处,唐林紧张兮兮地道:“赵哥被人把手撕鸡摊子都掀翻了,东西啥的都砸了,你知道么?”
他只知道浩哥将之边缘化和纯情洗脚城之事,不由一惊:“啊?什么时候的事?这不明摆着不让他混了么?”
唐林愁眉苦脸地道:“就前两天啊,我看赵哥这下麻烦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居然是前两天的事情,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难怪纯情洗脚城一出事,他俩就说洗手不干。
赵百万这是不想要他和郝白被牵连进来。
黑暗中,唐林递给他一根烟,又双手捧着打火机给他点着了,鲜于峰深吸了两口,呛得肺隐隐作痛。
他无比冷静地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这个……”唐林为难地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不然叫赵哥来我们这边收废品吧。这些摩配厂的废品可值钱了,光是那些退漆的稀料废料,一桶都能卖好几百。这比他卖手撕鸡好赚钱多了!”
鲜于峰没吭声,伸手将烟在墙上慢慢地摁灭了,橘红的小火花随之纷纷而下。之前他对赵百万所作所为都有些懵懂,根本意识不到事情有多严重,现在听唐林这么一说,他似乎有些了解被浩哥排挤抛弃有多么可怕了。
“你知道浩哥为什么这样对他吗?”他问。
唐林眼珠子又转了好几转,才摇头道:“不知,那些大佬们的心思谁猜得透。”
鲜于峰冷哼了一声,像只野兽般凑近他,拿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什么都没说。
他被看得心里发毛,连连退后好几步,慌道:“老大,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小子,想跟我学风水,说话就得老老实实的。你以为我没看见你眼珠子转来转去打主意么?”
“这……”唐林犹犹豫豫,顾左右而言它,“其实嘛,这个……”
鲜于峰怒了:“啰里啰嗦是不是男人!”
“是!怎么不是!”唐林把胸口拍得震天响,“老大你别小看我,我啥都知道!”此言一出,他立马后悔了。可是,鲜于峰已经阴森森地顺着他的话道:“知道你还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