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更不能管!师姐都没办法的事,你……”吴小清目前乃是龙湾风水界第一人,若她都束手无策的话,其他人难说得很了。
鲜于峰神秘地笑笑:“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们,有人能移走地脉神龙么?”
“什么?”紫陌一直在流泪,听得此话眼泪顿止,连方向盘都差点打偏,“你说你能移走龙脉?”
他狡黠道:“移那么两三毫总不是问题吧。”
两三毫!他说得倒简单,两三毫不知由多少来龙组成,改一处便要牵动千万处,岂能说移就能移动的!古往今来这都只是传说,从没哪个风水师当成做成了的!紫陌看他半真不真的样儿,只当他是在哄自己开心。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以后,她又开始哭泣,哽咽道:“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就别说了。总之你别管,我会想办法叫师姐帮我就成。”
鲜于峰摇头:“以你师姐的个性,你要她再帮你,一个字难。”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紫陌都坚持不要他插手,原因不只杀师地一个,更重要的是承建商是市委书记的小舅子,这里面的水极深,不是他能玩得转的!
鲜于峰见她一心为自己着想,不好再拂她美意,柔声道:“好,我依你便是。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你师姐硬要你出头,你只管去就是了,也不用怕他们!”
紫陌刚被师姐恶狠狠地骂了一顿,此刻听得他这般温言软语。两相对比,不禁悲从中来,泪珠儿便似决堤的河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她面子薄,怕人看见她哭,只狠狠咬住嘴唇,拼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鲜于峰从后视镜看得真切,忽然有种将她拥入怀里好生安慰的冲动。可现实是,净龙村到了,她将车停在了路边,红肿着眼睛请他们下了车。
郝白早已听到风声,赶忙放下手里工作来接他们。
紫陌看见她出来,眼泪更多了。
“谢谢你,到屋里坐会儿,喝杯茶吧。”郝白客客气气地邀请她。
紫陌觉得那架势和语气,十足十的女主人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当即开车就走。
好脾气的郝白终于第一次冲他发飙了,她板着脸怒道:“你怎么回事,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出去打架。”
鲜于峰自知理亏,嘿嘿一笑,拉着唐林和方芳便往屋里走。
本来郝白见紫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开着豪车送他回来,心里就很不爽。哪知他竟然还牵了一个更年轻美貌的。
她彻底怒了,但又不好表现出自己在吃醋,借题发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鲜于峰见她无缘无故发脾气,还道她是见自己浑身血污心疼来着,赶忙嬉皮笑脸讨好她:“郝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郝白眼圈泛红,赌气道:“我是你什么人,你敢不敢关我什么事!”
方芳年少天真,不懂其中暧昧,傻乎乎地道:“亏你还是他姐姐,他伤成这样,你都不关心,还凶他,真是的!”
鲜于峰一听,头大无比,赶忙暗中捏捏她的手,意思叫她不要胡说。哪知方芳不懂,睁大眼睛问他:“你捏我手干嘛?”
“额……我有点站不稳,借个力。”他随口瞎说。
郝白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只道他是借机揩油,更是气得看都不想看他:
“自己去屋里换衣服吧,我要去上班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林这下总算发挥了小弟的作用,他使劲一掐鲜于峰,后者冷不丁被袭,立刻“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逼得郝白硬生生地停住脚步转身回来,“又怎么了!”语气虽然是不耐烦,脸上却写满了关心。
鲜于峰会意,马上丢开拉着的两人,捂着肚子叫:“哎哟,好痛好痛。”
“哪里痛?快点进屋去躺着,我去给你找医生。”
一时人仰马翻,鲜于峰费尽心思又是卖萌又是撒娇装可怜,终于才让她脸色好看点。可以想象,至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脾气了。因为他叫方芳留下来,跟她睡一起!
好不容易安抚好那边,这里方芳又抓狂了:“啊!我不和她睡,她那么凶巴巴地肯定连被子都不给我盖!我要回去找张姐!”
鲜于峰头都快爆炸了:“小祖宗,给我安生呆着行不行,为了你,我和唐林、紫陌差点被人活生生砍死在河边,你行行好,就别再去祸害百万了好不好?”
方芳的猫儿毛被惹到了,她尖叫道:“鲜于峰,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祸害!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谁说女人如花来着,这货就是只动不动就咬人的猫!
半夜,鲜于峰有些睡不着,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想起白日的种种,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给紫陌发了个短信:“怎样?她没为难你吧?”
没想到紫陌也没睡,很快就回他:“多谢,师姐对我很好,没事。”
“那三天之后她会出面帮你么?”
这一次,等了很久很久,她才回复:“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看样子吴小清决意袖手旁观了。
鲜于峰回她:“放心,有我在。”
夜深人静,手机键盘打字的声音分外大,睡在另一头的郝父被吵醒了。
“怎么还不睡?”
“想起白天的事情,睡不着。”
“你说那杀师地么?”
“嗯。”
老年人睡眠浅,两句下来,郝父立时没了睡意,他披着衣服半坐起来,兴致勃勃地道:“白天听你说了杀师地,我看书上说这分明杀和暗杀。明杀就是当时直接死于意外,免受痛苦,暗杀就是死于疾病,被病痛折磨致死。那大桥属于什么‘杀’?”
鲜于峰心思还在紫陌身上,意兴阑珊地道:“不知,只有点下去死了人才知道。”
“你有办法化解么?”
“暂时还想不到。”
三天后,白牛村大桥。
邓应龙身后站着两排共十六个杀气腾腾的黑衣大汉,黑衣大汉周围,工人密密麻麻围了一圈,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河边那个人。
河边依然摆着猪头整鸡等贡品,不同的是没有设成陷阱,规规矩矩摆在岸边。鲜于峰面朝河面,背对众人,手捧罗盘,嘴里念念有词。
紫陌没有拗过他,同意他替自己上场。这会儿她站在旁边,充当之前道士的角色,紧张得满头大汗,目不转睛得盯着他,心里不住念叨:
“祖师保佑,祖师保佑,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问题,就算出问题,也不能让邓应龙把他抓住了……祖师保佑,老天爷保佑,过往神仙保佑。”
嘀嗒嘀嗒,现场安静得手表指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鲜于峰额上开始冒冷汗,脚下开始走禹步。(注:禹步是道士在祷神仪礼中常用的一种步法动作。传为夏禹所创,故称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
他两只脚仿佛被千钧重的东西绊住,每跨一步都极为艰难,河面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把他连人带罗盘使劲往河里拉。
他拼命往后仰,卯足力气抵抗那无形之力,后背都快着地了!
邓应龙悄声问身旁的人:“他在搞什么?”
“看样子是在做法,收拾不听话的河神。”
“砰!”鲜于峰仰面摔倒。
“快下桩!”他大叫一声,前后不过两秒,便再无声息。
“鲜于峰”紫陌尖叫着扑过去。
“下桩下桩!”邓应龙大声指挥,各种机器轰鸣着往河里打坑灌速凝水泥。
一包,两包……邓应龙紧张地盯着河面,前几次水泥一灌下去没几秒便被河水冲走。而这次,三包、四包、五包!
“成了!”在场诸人莫不欢喜雀跃,奔走相告,“好啦好啦!可以开工啦!”
邓应龙脸上杀气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满脸欢喜,“好好干!好好干啊兄弟们。龙哥绝不会亏待你们。”
人声鼎沸,皆大欢喜。独有紫陌抱着人事不省的鲜于峰放声大哭。
如果她哭得不是那么伤心以至于根本没看他脸的话,她会发现,鲜于峰的睫毛在不停扇动,眼睛偶尔还睁开一条细缝偷看她。
工人们噼里啪啦放起一万响的鞭炮,大家捂着耳朵乐呵呵地看着满地红纸屑乱飞。
喧嚣中,邓应龙来到他二人面前:“紫陌小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紫陌紧抱着鲜于峰,哀哀地问他:“见谅有用么?人都已经死了。”
邓应龙大惊,连忙伸手去探鲜于峰鼻息,见他呼吸均匀,才放下心道:“晕过去了而已,不至于就死了。”
紫陌大哭:“那是杀师地,这会儿没死等下也要死。”
“什么杀师地?”
“杀师地就是专门杀风水师的地形了。”一股浓烈而又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吴小清踩着高跟鞋款款到了面前,替她回答了邓应龙的问题。
邓应龙本来满心欢喜,此刻见到她,想起她故弄玄虚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脸上便有些不好看了。
“吴大师怎么现在才来,你错过了刚才的好戏。”
“是么?”吴小清冷冷地道,“好戏不好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不是我叫师妹请这小子来当替死鬼,这会儿躺在地下的就是我。”
言下之意她才是背后功臣。
紫陌怒了,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质问她:“师姐你敢摸着良心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吗?”
装昏迷的鲜于峰听到这话,忍不住全身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