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峰略一沉吟:“除了不认为你说的那什么二师姐是主谋外,其他我都赞同。”
好不容易得到老大的夸奖,唐林小得意了一下。
方芳不爽:“哼!有什么了不起!没看别人说主谋不是二师姐吗?”
“为什么?”
鲜于峰笃定道:“你们家做法会时,我和叶秀珍打过照面。她对徒弟和蔼而又严厉犹如慈母,绝不会容忍门下弟子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那倒未必。”方芳端起茶抿了一口,故作严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唐林马上抢白道:“那是你们这些庸人的眼光。老大看人一看一个准儿,断不会走眼。他说不是,便肯定不是。”
“什么意思!你摆明就是和我作对是不是!”方芳小宇宙火苗升腾,小手在桌上一拍,没把桌子拍动,反倒将自己手心震得发麻。
“哼!”她强忍着痛,抓着茶碗就想泼过去。
鲜于峰赶忙把她茶碗抢了,无奈地道:“小祖宗,你就不能斯文一点吗?成天吹鼻子瞪眼,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将来怎么嫁人!”
唐林也来气了:“老大,别理她,我看就咱们太惯着她了,竟养些坏毛病出来。再闹让她跟赵百万两口子到净龙村收废品去!真是烦都烦死她了!”
“哼!你嫌我烦!你们竟然嫌我烦!”方芳瞬间泪雨滂沱,掩面奔回离间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其实她心底更害怕的是他们当真会嫌弃她,把她当累赘,随时抛弃掉。
她是孤儿,被父母遗弃怕了,从没有过被人重视的感受。虽说之前张纯洁曾对她多有照顾,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感觉,张纯洁有许多小妹,没了她还有无数个人替补上来。
现在好不容易跟着鲜于峰,岂料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心上。要是他以后找了郝白做老婆,依着郝白的性子,肯定分分钟就把自己撵出去了,到时候又要去哪里落脚才好?
她越想越伤心,禁不住悲从中来,这下是真的伤心痛哭了。
哭声惊动了对面清风堪舆的紫陌,她收拾好了客房,便来门店上静候二师姐的到来。姐妹连心,她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鲜于峰问是怎么回事,岂料摸遍荷包却没找到手机。
而偏偏此时,鲜于峰却收到了她的短信:“今晚十点,接触酒吧见。”
“酒吧,去酒吧干嘛?”
然而那边却没回他了。
不回也没关系,想必是又在忙。想起昨晚的美好滋味,他对方芳的“嚎哭”充耳不闻,只管对着屏幕一阵傻笑:“嘿嘿,还要喝点小酒调节气氛。”
唐林疑惑道:“老大,你去酒吧干嘛,还有好几个人排着队等你去帮他们调风水呢。还有那个背后主谋也没找出来,你可不能再喝醉了,赶紧去办正事。”
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了,鲜于峰绝不是见了女人就晕头转向的人:正事要办,约会当然要去。
“小子,你不是号称包打听吗?快点去把小鸡给我找出来。”
“我不是,那是方芳说的。”
鲜于峰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他立马投降:“好吧,虽然连许浩都找不到他,但是我也要尽力……谁叫你是老大。”
“这还差不多,快些去吧。我进去哄哄方芳,你看她都哭得快要断气了。”
唐林抗议:“凭什么,苦活累活都是我做,哄女人这种美差就你干?”
“凭我是你老大,还想不想学风水了?”
“想……我去,马上就去,保证把小鸡给你找出来。到时候你教我五鬼运财术,嘿嘿。”这小子说完一溜烟跑了。
方芳还在哭,尤其是他俩并没有马上来哄她,反而唧唧歪歪说了半天“废话”以后,她那种被抛弃被忽视的感觉更严重了。
鲜于峰进去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她止住了哭。
“这才乖。”他摸摸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
方芳伏在他腿上,眼泪汪汪的抬起头,问他:“鲜于峰,你们是不是有一天都不会要我了?”
“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会不要你。乖,去洗把脸,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十六岁的小姑娘,什么都懂了,不是三岁的小孩。
她心里明白这只是哄小孩的话,难过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复低下头去枕着他的大腿无声饮泣。
鲜于峰只道她是和唐林吵嘴输了,怄气不过,便又劝道:“等唐林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竟敢和我们方芳大小姐顶嘴,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真是的!”
“鲜于峰,我不是小孩,你不用这种和小孩子说话的口气哄我。”他这么说,显然没把自己当女人看待。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看你,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方芳乖,不哭不哭。”鲜于峰头大,心道“小祖宗你要闹哪样啊。”
方芳心想:他从来都不会用这种语气跟郝白说话,从来不会对郝姐姐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轻慢。
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
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鲜于峰这算是见识到了。
与此同时紫陌也在为女人头疼。吴小清拿走了她的手机,说是晚上要让她见识见识男人的本性。
“你师姐我男人堆里出来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哪个男人肯老老实实守着家里那位。还不是家花没有野花香。你以为鲜于峰会是真心对你?也不想想,郝白长得丑么?方芳难看了吗?他是家里两个看腻了,闲来无事拿你换个口味图个新鲜。”
紫陌不想听,热恋中的女孩子听不进任何反对的话,更何况她深信鲜于峰对她的感情与对郝白等人完全不一样,没有理由。但她也不敢反驳师姐的话,只嗫嗫嚅嚅地道:“师姐,把我手机还我。”
“你还惦记着你那破手机!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要不是我亲师妹,我真是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紫陌怕她拿自己手机去骗鲜于峰,怯怯地伸出手,又问她要手机。
吴小清彻底怒了,差点就要抓着她的头发撞墙,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贱人,一天没男人会死是不是!我就不把手机给你,有本事你去他店里找他啊,去啊去啊!”
紫陌不敢公然和师姐作对,只得收声静候二师姐上门。
快晚上九点了,二师姐洪尘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洪尘高挑眉毛薄嘴唇,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有吸力似地,只消一眼,便能将男人深深的吸引进去,令人难以自拔。
正因如此,吴小清才请她出马。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在邓大勇家被赶下床的她,深知鲜于峰这种人口味奇高,只有二师妹出马才能搞定。
她深知自己有时候过于妖艳,会令人反感。但洪尘不同,冷艳端庄妖冶****,只要你喜欢,只要她愿意,就没有扮不出来的。
“哎,紫陌,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师姐的苦心。师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晚十点,接触酒吧,灯红酒绿,人声鼎沸。鲜于峰随意要了杯酒,靠着吧台心不在焉的呷着。
酒吧中间的舞池里,一群男男女女趁着灯光转黑,搂抱在一起,忘情接吻。
鲜于峰看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暗自纳闷紫陌为何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约会。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桃红色超短裙的女人软绵绵地往他身上贴,腻声道:“帅哥,一个人喝酒好寂寞。不如请我喝一杯吧?”
浑身酒气,假睫毛都能取下来当蒲扇用了,脸上的粉刮下来可能有一斤重,当然腮红眼影唇膏的重量另算。
不知她的脸怎么吃得住那么多东西。
鲜于峰恶心之极,没好脸色地把她往旁边一推,那女人便似被人抽了脊梁骨般,软塌塌地往附近其他男人身上靠。
他不喜欢,但有人就好这口。立刻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将她往怀里一搂,道:“哎哟,我的小乖乖,想喝什么酒。来,哥哥喂你好不好。”
浓妆女茫然地眨着眼,不知刚才的帅哥怎地忽然就变成横肉糙汉,晕乎乎地道:“不要,不要你喂。”
大汉又道:“哥哥喂你,你肯定喜欢。来,我们去那边沙发上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不,不要,你一点都不帅,我不喜欢。”浓妆女含糊表示反对。
大汉道:“等下你就会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
鲜于峰对此并不介意,他介意的是为何紫陌会知道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而且还把约会地点定在此处。去其他清净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虽然他对什么西餐烛光晚餐不感冒,但这里更不行。
“以后得管管她了,不能让她来。想喝酒哪里不能喝,偏偏要选这种地方……”他兀自胡思乱想,却没注意身旁又来了一个女的。
她朝调酒师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蓝色玛格丽特,谢谢。”
就是这个响指引起了鲜于峰的注意。眼前这个女孩要怎么形容,他搜肠刮肚地把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全部列出来,仿佛都不贴切。粉面朱唇?太俗。弱风扶柳,太病怏怏。冷若冰霜?太冷。
似乎她适合一切的形容词,但一切词语又不能准确描绘她。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一泓碧水,深不可测,完全叫人看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鲜于峰暗道:“好有城府的眼睛。”漂亮而有城府的女人,那绝对是比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更毒更可怕的生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拉开和那个女人的距离。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好惹。